許屹點點頭，他聽明白了。

　　大夫：“你要想清楚，繼續服藥或者乾脆停藥選擇信息素溫養都是可行的，但選擇後者幾乎等同於身體再一次‘改造’，你以前所做的那些努力……可能都白費了，沒有後悔藥，無法撤回。”

　　對於別人來說只是表面要不要選擇抑製，而對許屹來說，他要面臨的是整個未來的選擇，毫不誇張。

　　“意思是，一旦我選擇了信息素，終生不可再沾藥。對嗎？”這是許屹最後一個需要確定的問題。

　　大夫說：“對。”

　　“好，我知道了。謝謝組長。”

　　“不用客氣，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你手裡應該還有三次的藥量吧？小許，選擇權在你。”

　　許屹心裡清楚組長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一個好的、尊重自己的伴侶代替藥物，但他從來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考慮問題，希望自己作出慎重、不會後悔的決定，這份心意領了。

　　不過……

　　關於程嶼風……

　　“組長，麻煩您一件事。”

　　“有什麽麻煩的？說吧。”

　　“別告訴程嶼風我來過，今天的談話內容也請您保密，可以嗎？”

　　“當然，你要相信我的職業操守。”大夫將杯中茶一飲而盡，推了推眼鏡，“不會從我這裡透露出去一個字。”

　　許屹撇撇嘴，他不太相信所謂的‘職業操守’：“是嗎？您還不是把程嶼風來過的事情告訴我了？”

　　大夫笑笑：“是啊，但我隻說了他‘偷偷過來’，他隻告訴我你不知道他過來，又沒有警告我不能告訴你。”

　　“……”

　　“不吃藥，下次湯劑喝完就不用來我這了，上消化內科掛號吧。”

　　“謝謝組長。”

　　告別故人，許屹腳步時重時輕地走出了醫院，他在呼吸到室外新鮮的空氣後回頭看了一眼燈牌，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來。如果只剩下胃部舊疾需要養護，他可以換離家更近一些的醫院了。

　　醫院門口來來回回的車輛很多，許屹隨便攔了一輛出租，打車直奔花山墅。

　　司機不理解乘客為什麽要故意繞遠路、多繞路，反正給錢、不犯法他就照做。行至花山墅這位奇怪的乘客還多給了一百塊錢候車費，讓他在院外等著，出來進去不到一刻鍾，便出發去下一個目的地。

　　這年頭出租都能碰上跑長途的大款單了，真稀奇啊。

　　“還等您嗎？”

　　“不用了，謝謝，多少錢我掃您。”許屹到家了。

　　這回的司機師傅不是很喜歡聊天，許屹路上有大把大把的空閑時間可以用來思考‘停藥’or‘不停藥’。路上沒選擇好沒關系，反正程嶼風不在，預計拍攝周期兩個多月，他中途不一定有休息、不一定會回家。

　　他還有……的是……

　　是……時間？

　　許屹下車溜溜達達走，低著頭只看腳下的路，看到路障會拐彎、看到螞蟻會等待，看到熟悉的地標線再抬頭，自家門前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幻覺？

　　揉揉眼睛，不是幻覺。

　　程嶼風戴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黑色運動帽、醫用口罩，穿著許屹沒見過的風衣、長褲和鞋子，全身無logo，不考慮身高比例、氣質走在人潮擁擠的大街上是不太容易認出來的。

　　他左手插在風衣側兜，右手一會兒抬起、一會兒落下，和許屹在9棟前躊躇的動作差不多，大概想要叩門或者按鈴吧。

　　明明有鑰匙，為什麽不進去？

　　“那個誰。”在外面許屹不敢大聲叫程嶼風的名字，生怕附近有人聽見，更怕有人認識他。

　　程嶼風自然聽得出來是誰的聲音，閃電速度把手揣回兜裡，繃直身體轉身，看見了不遠處的許屹，拉長聲：“哦——”

　　許屹輕歎一口氣，腳下加快至平時的步速，按了一串天才神童來了也不一定能一次性記住的幾十位數密碼。

　　“進來吧。”

　　程嶼風驚歎男朋友是個加密鬼才之余，不忘緊緊跟在他身後走進屋子，順手關上門，摘下口罩和帽子。

　　“密碼……”

　　許屹告訴他：“是《出師表》的拚音，第一句第一個字開始到第二句第四個字的‘h’，一共一百個字符，按照輸入法九鍵位置按數字是我的密碼，最高設置到100.”

　　“如果密碼位數沒有上限，開門需要全文背誦嗎？”

　　“有這個想法。”

　　“……”程嶼風：天呐，我的男朋友好可怕。

　　一個聽起來有點營養但實際沒什麽用的對話結束，屋內變得安靜，靜得落針可聞。

　　許屹覺得尷尬，絞盡腦汁才想到一個話題開頭，可以問問程嶼風為什麽有鑰匙卻不開門進屋等？多猶豫了半秒他就發現是廢話，估計和自己不願意在他不在家時常待9棟的理由差不多。

　　可安靜的時間越長越別扭，更想不出合適的新話題。

　　如果他不知道程嶼風也詢問了自己發情期的事情，可能還不會覺得氣氛詭異。好像雙方心裡默認了要發生點什麽，心知肚明又誰都不說。

　　“咳……咱倆這樣，好像網友面基啊。”程嶼風先遭不住了，靈光一現，挑出個實在不算高明的話頭。

　　“嗯……”許屹不否認，他們前段時間一面沒見過，跟網友的確差不多，“劇組沒事了？”

　　“算是吧，請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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