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想‘順手’把書放在兩人中間、跟程嶼風隔座聽讀書會的,現在看是行不通了,隻好輕聲道謝,心不甘情不願地坐在他身邊。
讀書會還沒開始,前方熱熱鬧鬧,唯獨遠離人群坐在22排的兩個人靜得像一組3D照片,氣氛別提有多尷尬了。
但許屹是慶幸的,程嶼風沒有為了說話而說話,他尚有胡思亂想的個人空間,不禁回憶起剛到小屋的那一天。
許老師,久仰……
許老師,您覺得呢?
許老師,怎麽了?不舒服嗎?
許老師,不會不願意吧?
許老師……
那一聲聲‘許老師’快給許屹聽出應激了,單看文字沒有任何問題,可配上語氣和幾次不小心看到那似笑非笑、意味不明的表情就很不對勁。而且……燒烤那時‘嗤’的聲音總不是假的吧……
難道是他太敏感?
說到底不過是他與人對話的方式不太舒服,自己總是會被他帶節奏,導致不得不面對一些麻煩的、原本不會發生的情景。他雖然陰陽怪氣還冷笑,但好像隻對自己陰陽怪氣,對其他人還是禮貌客氣的,不能因此就認……
“……”
不對啊,針對我?
許屹閉起眼睛,捏捏眉心,提醒自己不要先入為主被一些無所謂的細節影響了對一個人的判斷,或許是偏見呢。
對,他們素不相識何來針對?第一次見面何來針對?
……也不對,他可是在自我介紹前先叫了他‘許老師’啊。
甚至正式錄製前夜還特意問他選什麽禮物,只有兩種可能吧?要麽和他一樣想要避開彼此,要麽想要約會當天能和他作伴,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第二種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許老師。”
“……”又來了,許屹迅速被拉回現實。
“吃早餐了嗎?我帶了麵包。”
程嶼風語調溫柔,和‘陰陽怪氣’四個字完全不沾邊,許屹突然就自責了,他剛剛還因為聽到‘許老師’而感到鬱悶,結果人家只是關心他有沒有吃早餐。
“吃過了,謝謝。”
“還以為許老師沒有吃早餐的習慣呢,對身體不好。”
許屹下意識以為他是前天晚上聽小傑問了幾句才會猜自己沒吃飯,解釋道:“偶爾忘記,不忙的時候會注意作息和飲食的。”
程嶼風點了點頭,手指在看不到的地方不停搓著背包拉鏈。
很快,台上上了兩位調試音響和燈光的圖書館工作人員,讀書會即將開始,蓮廳內聊天的書友們停止了交談,會場無比安靜,只能聽到被話筒放大的‘喂喂喂’和‘123’。
隨著一段鋼琴曲的響起,燈光熄滅,追光跟著身穿正裝的主持人緩緩移動到舞台中央。
“大家好,歡迎來到江宜圖書館讀書會,我是本場的主持人小……”
咕嚕——
許屹肚子響了,饑餓曲奏得比鋼琴還歡實,他莫名緊張,好像在害怕被身邊人戳破吃過飯的謊言。前排的書友聽不到,但程嶼風離得這麽近,會聽到嗎?
頭身不動,用余光注意著程嶼風的反應。
只見他目視前方,左手打開背包,從裡面提出了一個大大的食品袋,上面寫著麥甜烘焙。
許屹的肚子非常不爭氣,在看到自己最愛吃的烘焙品牌後又響了。
做好被‘笑話’的心理準備,程嶼風卻沒有想象中的反應,他從食品袋裡拿出一個紅豆包,剝開紙皮自己吃了起來。
“……”還好他沒聽見,自己到底在尷尬什麽勁。
待到讀書會正式開始,那點饑餓的感覺就不覺得難熬了,許屹專注聽著台上的人作簡介、讀選段、分享讀後感,文字和故事總是很輕易能把他帶入‘另一個世界’。
第一位讀書人是門口易拉寶上介紹過的嘉賓,就職於某心理心靈讀物出版社的副主編,她分享的是一位社會學者的講談選,其中一篇針對民富力強背景下的‘饑荒’發表了看法,影射到如今諸多方面。
別說,剛好許屹餓著,作為沒怎麽吃過苦的人來說,還挺有代入感的。
聽得正入神,程嶼風忽然把麥甜烘焙的袋子放到了他的腿邊。
“我好像買太多了,許老師嘗嘗?”
許屹條件反射拒絕了:“謝謝,不過讀書會還沒結束,我先不吃了。”
程嶼風像是沒聽到一般自作主張拿了一個紅豆包出來,邊剝紙邊說:“圖書活動管得不嚴,只要是不容易掉渣、沒有刺激性味道、咀嚼沒有明顯聲音的食物,活動開始也可以吃,糕點我拿進來給工作人員檢查過。”
話音落,紅豆包的包裝紙也剝差不多了,剝得像朵花似的,隻留一小部分包著底部,方便用手拿著吃。程嶼風把它往許屹胸口位置送了送,扭頭不看人,假裝專注於台上:“挺好吃的,袋裡還有芸豆包和奶酪手撕。”
“……”許屹已經動搖了,但他仍舊糾結於某人前後矛盾的表現。
“不吃就浪費了。”
“謝謝……”
圓滾滾的紅豆包被交到許屹手上,就丁點兒大的小麵包沒有多少位置方便抓拿,兩隻手挨得緊密,程嶼風松手時狀似不經意地動動小拇指,和許屹的勾在了一起。
許屹還沒反應過來,他又立刻抽走了。
台上嘉賓眉飛色舞的同眾人分享旅行如何賞景、遊覽文化的重要性,台下人恍恍惚惚難以集中精神,紅豆包都不甜了。怪就怪是戀愛綜藝的‘陰影效果’吧,如果不是環境buff操控根本不會往歪了想,明明很普通很常見的肢體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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