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留下的都留下了,著急走的帶走劇組準備的點心禮盒, 主創團隊湊了一張十八人大桌, 半開放包廂,其他工作人員和演員坐在外面的圓桌。
許屹會提前離開, 他本來不想坐包廂主桌,可其他人他不熟悉、程嶼風坐主桌、導演一直邀請他過去, 整張桌子就他對《又一年》關聯度、熟悉度最低。
不過那是他個人的心理, 桌上其他人對許屹非常歡迎,誰聊天都喜歡搭上他說幾句。
他分不清這些人是為了未來可能產生的工作接觸, 還是因為他這個人可以私交才熱情示好, 所以通常以微笑回應。
沒辦法, 他只是對程嶼風不設防了, 對其他人的防線仍然拉得很高。
晚上七點多, 許屹該走了, 再晚趕不上進山的最後一路車。
他在桌子下面拉拉程嶼風的手,兩個人快捏出手汗了程嶼風才放人。
出門便收到了微信:【路上注意安全, 到住宿地點記得報個平安】
【1122:換乘了也說一聲】
【1122:還有進山】
【許:[敲腦殼]】
【許:你怎麽不說每個小時報一次呢?】
【1122:好啊】
【1122:半個小時行嗎?】
【許:行……】
車站是程嶼風司機送許屹去的, 不管工作室那邊會給司機結多少錢, 他單獨發了一個紅包。越靠近進山方向人越少,他返程路上想接一單順風車都很難拉到乘客。
沒到約定半個小時, 許屹告訴程嶼風:【等車中】
晃悠到進山擺渡車站還有很遠一段路, 他決定先睡一覺, 早上起得太早, 吃飯的時候就快撐不住了。但惦記著和程嶼風約定好半個小時報一次平安,所以需要設定倒計時鬧鍾。
發車後許屹就睡著了,駕駛風格穩健的司機配狂野路面,高頻率低音量持續震動能把人的神經震得松弛,效果堪比哄睡白噪音,以至於他根本沒有聽見鬧鈴音和口袋裡的震動。
如果旁邊有其他乘客或許會提醒他,但天黑了再進山的人很少,可載45人的巴士除司機外就只有許屹和坐在最後一排的老奶奶。
該換乘擺渡車,是司機將他叫醒的。
“小夥子?”
“小夥子!喂!年輕人,醒醒啊!”
許屹眼皮像沾了502膠水,好半天才靠著初醒的眼淚潤開眼皮,眼前朦朦朧朧一片……
“哎喲,醒了啊,我以為你身體……有什麽問題呢。”
許屹看見司機正背對著他打電話,自己醒了那邊電話也掛了,估計是在叫救護車或者附近衛生所、小醫院的野外急診。
司機對他的道謝和歉意不甚在意,說著急回家陪孩子啟動車子‘溜’得很快。
有家室的人在外是這種感覺嗎?
估計老爸應酬結束回家前也是這樣吧……
手機新消息震動。
掏手機的過程中突然意識到沒給程嶼風報平安,完了,他會不會又在微信裡‘打滾兒’了?
然而未讀消息只有一條,來自‘剛剛’。
【1122:到哪裡了?我可以給你打電話嗎?】
【許:正在等擺渡,路上睡熟了下車才醒】
許屹正在打字,程嶼風秒彈語音窗,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你嚇死我了!”
“我這麽大個人又不會丟,別擔心。”
“你以前答應我的全都會兌現,我光想著半小時了……沒失言過,所以……以為路上有什麽意外……”程嶼風聽見許屹聲音的那一刻心裡踏實了,平靜道:“沒事就行,不打擾你了,先掛了吧。”
“誒、啊?”許屹居然不適應程嶼風主動要掛電話,叫他,“嶼風。”
“嗯?”
“我坐車有什麽打擾不打擾?”
程嶼風問他:“嗯……現在呢?可以和你說說話嗎?打字也行,殺青宴喝高了好些人,這邊很吵。”
許屹:“不影響你工作就行。”
“好,剛才我還怕這通電話大急了呢,是不是晚點撥過去比較好。”
“為什麽?”
“怕你又嫌我黏人唄,唉呀我忍了好幾個半小時,導演說看我眼神飄還以為我喝高了呢哈哈哈!!”
語氣明明是歡快的,許屹聽了卻有點難受,不知道程嶼風擔心這擔心那的狀態持續了多久?他為什麽才發現?
“嶼風。”
“在~”
“你為什麽總是在怕呢?”
擺渡車緩緩駛入候車道,許屹趕緊舉起站台上拴著麻繩的黃色小旗子搖,司機看見後鳴笛示意。
許屹繼續說:“你說過很多怕我多想、怕我嫌你煩、怕我嫌黏人之類的話,擔心的也很多,為什麽……你總是在怕呢?你、很怕我嗎?”
他的‘怕’和許繼國對老婆的‘怕’還不一樣,一個是自己喜歡黏老婆、喜歡被老婆黏、所作所為表現出‘怕’全是為了省掉老婆的嘮叨,另一個‘怕’好像是真的在怕什麽……
程嶼風避而不答:“有嗎?嗨……我以後不說了。”
“……”又這樣。
雖然沒說怕如何如何,可效果聽上去和示弱、服軟、怕你生氣沒什麽區別。
“換個話題吧!”程嶼風說,“你上車了嗎?哦謝謝,沒事,我不用添茶了謝謝您。”
許屹聽見了:“你沒在桌上?”
“沒有,聲音太大聽不清語音我就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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