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幾年間有那麽多陰差陽錯，程嶼風更沒料到他再見許屹前執念的那四年全是自己會錯意導致的。

　　許屹努力把現在的程嶼風和過去記憶裡、被帶資空降擠走的新人演員劃等號， 可差別真的太大了。人收拾得乾淨了不說， 肌肉、比例、身量、氣質、眼神、談吐……全都變了……

　　不過值得慶幸吧，當初那個認真入戲的傻小子不止有路混了， 還混得不錯。

　　盡管當初他對劉本達說，以後不用告訴他有沒有遵約定提攜新人一把， 真知道了後續還是挺開心的， 沒因為一次不公平的試鏡影響未來整體發展。

　　松了一口氣，當然， 他差不多也明白為什麽和程嶼風小屋見第一面時對方擺笑臉陰陽怪氣了， 合著是真的在怪他。

　　“怪我不記得你。”許屹說， “所以你會問我徐洛洛， 也是在怪我沒有選擇你。”

　　不是疑問句， 從頭至尾用的陳述語氣。

　　程嶼風腦子發懵， 有些消息出現得太突然了，他消化不了， 事實真相貌似距離他以為的事實有十萬八千裡遠。

　　劉本達不著急， 一邊喝茶， 一邊看戲，真人劇本可比影視劇有意思多見眼前二人一時半刻討不出結局順手在電子菜單下了幾道招牌， 真人劇本可比影視劇有意思多了。

　　眼神你來我往， 語言一進一退， 程嶼風心虛更多、敗下陣來， 他不敢看許屹便問在座另一人：“劉哥，你剛剛說我是他選定的男主嗎？”

　　“你怎麽自己不問啊？”

　　“……”程嶼風：想，不敢。

　　劉本達無意為難他，逗一句過過嘴癮完了，不等他再問第二句，主動說明前幾年試鏡結束後發生的事情，想必許屹也很好奇過去幾年程嶼風是怎麽過的。

　　沒有誤會版本那麽多彎彎繞，許屹看完全部試鏡後程嶼風是他作為二三單元編劇的唯一推選男主，是事實，徐洛洛帶資空降擠走程嶼風，是事實。

　　但徐洛洛的加入和許屹沒半毛錢關系，並非見色起意認為可以換男主，只因為當時的劉本達真的很缺錢。徐洛洛當年剛從選秀節目走出來，是他們公司趁熱度未降力捧的對象，公司肯砸的那筆錢對劉本達來說相當於救命錢。

　　“不怕你笑話，我這人底線確實不硬，怕《十二夜》砸在手裡拍不成，是我去求許屹再考慮考慮徐洛洛的，有那筆錢就順當多了。”

　　“嗨……誰能想到我錢回來了，中途自己被踢出局了，架空透明人。對了，你後來沒在片頭片尾看見我的名字吧？我認識許屹你這麽驚訝也不奇怪。”

　　“把徐洛洛求進來了，跟他落了合同之後感覺挺對不起許屹的，想請他吃個飯消消氣，但人不樂意跟我一塊吃飯了。他說……誒，當時你怎麽說的來著？”劉本達回憶卡殼，忘記原句怎麽說的了。

　　許屹補充道：“你沒對不起我。如果真覺得不好意思，希望你以後有好工作好項目替那個新人提一句，他挺不錯的，別埋沒了。”

　　劉本達猛拍大腿：“對對對！對對對！我想起來了！”

　　或許當初找副導要一份演員資料好了，不止托給劉本達別人新人埋沒、自己也記住他好了，許屹心裡不斷生出一些已經無法挽回和改變的遺憾，總覺得他和程嶼風之間多繞了一大圈。

　　細想又覺得當時的狀態對什麽都不感興趣，沒有戀綜外力支持，即便程嶼風試鏡通過，未來也不一定會走到一起，只是現在在一起了才覺得那段時間被浪費了吧。

　　現在究竟是不是最好的模樣最好的安排……誰知道呢？

　　可程嶼風是真的後悔，如果他當初大著膽子多問一句，明知不可為也莽上去主動問被拒絕的理由，以許屹的性格和原則他一定會告訴自己。

　　雖然很晚才意識到執念因‘喜歡’的感情而生，但那時候既然已經把人裝心裡了，中間沒有誤會，他大概會賴在許屹身邊慢慢磨，磨到他接受自己。

　　流去的時間已然無法找回，未來還有幾十年給他機會彌補。

　　劉本達還在絮絮叨叨那些年，服務生上了今日第一道例湯，上湯菊花豆腐，清口暖胃。

　　程嶼風用開水燙了一遍小湯杓，放到許屹湯碗碟子上。

　　“……唉，以前沒發現你還能對人這麽溫柔啊。”

　　“嗯？”程嶼風：有必要對人人都溫柔？

　　“？”許屹：看來有故事。

　　沒有人搭腔，劉本達自顧自說下去，他稱程嶼風為片場第一卷王，每天雷打不動第一個到片場，有沒有自己的戲都要在邊上看、梳理自己的情緒，從觀察中尋求搭檔默契。

　　當時有位在影圈已經有一定地位的演員，本就不滿意給新人做配，轉為友情出演，拿多了片酬、減少拍攝、多一場高光。劇組已經為他妥協多次他已然不滿意，開始在程嶼風身上找茬。

　　人家要的不過一份面子，說幾句軟話，合餐吃飯給人倒杯水就能解決的問題，偏偏程嶼風不遵潛規則那一套，剛得很。

　　從此有程嶼風在的地方就是‘雞飛狗跳’。

　　‘腕兒’不讓他在片場旁聽觀摩、說他影響自己情緒，他就站監視器後，‘腕兒’說他白天黑夜背稿吵全樓沒法睡覺，他就在片場見縫插針，別人用餐、化妝、休息玩遊戲的時間聽他一遍遍過詞，弄得其他人都不好意思休息，一個人成功‘孤立’全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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