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的偏見，”撒旦緩緩接近我，挑起我的下巴：“你沒有嘗試過，怎麽能貿然斷言？”

　　“殿下，你有你的信念，我也有我的原則。”我拉開彼此的距離：“我無法改變你，但我一定會勸諫你。雷池和底線一旦逾越，便沒有回頭路了，還請三思。”

　　撒旦忽而低笑：“洛恩，我突然很好奇，你這樣的人，如果違背了自己所堅信的原則，會怎麽樣？”

　　“我不會違背。”

　　“我們拭目以待。”撒旦輕佻地看著我：“如若有一天，你在我面前不再義正嚴詞，而是與我一起墮落。我們耳鬢廝磨，親密無間，那一定是個有趣的場景。”

　　第16章 Satan’s Crime

　　“恐怕你要失望了，”我對他言辭之間的輕浮感到不悅：“這種場景不可能發生。”

　　“請原諒我的失禮，洛恩殿下，”撒旦微笑：“我有一個提議，你一定會感興趣。”

　　“什麽？”

　　“我早就聽聞你對陣法頗有研究，不如我們進行一場賭注。如若你能解開我的陣法，我願意放棄我的計劃，和你一起回到神之主殿，向神虔誠懺悔。”

　　“如果我不能？”

　　“那麽，你就必須立下誓言，從今往後，不再乾預我在天國的任何行動。”

　　神給我的任務就是阻止撒旦，這未嘗不是一個機會。我仍在思索，撒旦就蠱惑我說：“洛恩殿下，你應該知道，世上不存在沒有賭注的賭約。”

　　我有了決斷，我說：“我答應你。”

　　撒旦心情愉悅，將我帶往他宮殿的深處。

　　穿過多重繁複的陣法，越往裡走，我的戒備越深。

　　步入一座黑白棋盤地磚相間的宏偉大廳，撒旦將門關上，幾乎瞬間，我就察覺到了危險。

　　棋盤似的地磚上，每一塊都鑲嵌著陌生符號的銘文，霎時間，劇烈的刺痛傳來，強大的力量將我牢牢禁錮在原地。

　　我皺眉看向撒旦：“你這是什麽意思？”

　　撒旦高傲地宣布：“如你所見，我將你俘獲了。”

　　“撒旦，你我同為神子，我不願與你為敵，請你放開我。”

　　“洛恩，你真是...太可愛了。”撒旦低笑：“愚蠢的可愛。我沒想到你居然這麽好騙。”

　　已經受夠了他對我的揶揄，我不再隱忍，展開六翼，衝破束縛，召喚佩劍，直指他的咽喉。

　　神在創世的時候，將力量分為三份。

　　分別是代表光的伊安，代表暗的撒旦，與光暗之間的我。

　　我們相生相克，互相製衡。換句話說，我的能力並不在撒旦之下。

　　但在撒旦的地宮，我被困於撒旦的陣法。

　　這陣法專為克制光系而設計，我生長於光暗之間，約等於被削弱了一半的力量。

　　撒旦站在原地，輕抬右手，就夾住了我的劍鋒。

　　隻稍稍用力，佩劍應聲而折。

　　撒旦朝我微笑，嗓音低沉悅耳：“洛恩殿下是否記得，我剛剛為你描述的場景？你違背了自己的原則，與我一起墮落。”

　　“這不可能，我拒絕。”

　　“你無權拒絕。”撒旦念出一串咒語，腳下棋盤的縫隙裡生長出無數細長的藤蔓將我一圈圈纏繞。

　　我感到窒息。

　　“想象這個美妙的場景，”撒旦站在我面前，表情享受而癡迷：“自詡正義的洛恩殿下，背棄了自己的原則和信念，加入到叛神的隊列。自詡深情的洛恩殿下，背棄了昔日的愛人，反而請求我的垂憐。”

　　我額上冒出冷汗，藤蔓上長出倒刺，扎入我的肌膚。

　　我忍住痛苦，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冷靜地看著撒旦。

　　我忽而無比慶幸，來到這裡的是我，而不是伊安。

　　光與暗相克，我好歹具有一半暗的屬性，如果伊安被這個陣法困住，只怕更加凶多吉少。

　　我對撒旦說：“你將我騙來這裡困住，實際上毫無意義。如若神或伊安尋不見我，你遲早會被追責。”

　　“我為什麽要將你困在這裡？”撒旦的話使人不寒而栗：“好的棋子應該用在棋盤上，不是嗎？”

　　“你究竟想做什麽？”

　　“我想建立新的天國。”撒旦說這話的時候，眸底神采奕奕：“一個由我主導的新世界。”

　　“很好，”我說：“你想不想聽聽我的建議。”

　　“什麽建議？”

　　“你走近些。”

　　撒旦朝我走來，站在我面前。

　　我們彼此相對，極其近的距離。

　　我心底默念咒語，霎時間爆發出驚人的力量，藤蔓被撕裂四散飄零。

　　我一手握住撒旦的咽喉，將他狠狠地按在地上，一手結印成繩，用鮮血製成鎖鏈，束縛住身下的惡魔。

　　我在他耳邊低聲道：“我的建議是，你和我一起回去向神懺悔，還有被救贖的余地。”

　　撒旦卻突然說：“你的眸子是黑色的。”

　　我一時竟沒跟上他的思路：“什麽？”

　　“真有意思，”撒旦又拉近了我們的距離：“很獨特。”

　　撒旦在墮天之前，眸色是藍，如同天國大部分人的眸色。

　　撒旦墮天之後，眸色是紅，這也成為了地獄眸色的代表。

　　我是天國歷史上，唯一的黑眸熾天使。

　　我曾經問過神原因，神回答我說，這是自然的饋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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