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中年人拿著一碗羹粥拿到桌上,“公子,夫人命人時刻熱著,就等你醒了。”
我心裡感動,世界上最關心自己的,就只有自己的親人了。
門外走來一人,坐在我對面。我抬頭,道:“大哥”
“感覺好些了嗎?”大哥問。
我喝著羹粥,口齒不清:“好了,有點餓,就過來喝粥了,謝大哥關心。”
大哥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你啊,自家大哥關心你還不是正常的,談什麽感謝。”
“小景,你不知道你生病,睡了兩日。”
兩日嘛?
“小景,你想過有一日,離開李衡嗎?”
“自然是想的!”
大哥凝視我,良久才感歎道:“小景,你也不傻啊!怎麽遇到李衡,就傻得不像自己了?”
中午,我爹下朝回來,我湊過去接過他解下來的朝服。
我爹冷哼,徑直去椅子上躺著,還不忘了命令我,“過來給你爹捏捏肩,這個早朝上得頭疼也就算了,還腰酸背痛,當真是老了,不中用了。過不了幾年,這個位置也該給你哥了。”
我打著哈哈,給我爹捏肩:“爹也不老啊,除了眼睛多了一些皺紋,哪裡不是當年風華正茂的模樣。”
我爹不說話,眼睛卻落在我的臉上,須臾移開了目光。
“你和你大哥也老大不小了,一個不想成親,說是要找到合心的姑娘,這一找就找了三年。還有一個,唉……”
“…………”
“爹,兒子不孝。”
我在家裡陪著我爹打了兩天的麻將,釣了兩天的魚,這樣的日子輕松自在,都讓我忘了所有不好的事,比如李衡。
黃昏,煙紅色染了半邊天空,幾隻鳥依然在樹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我剛走到別院,就聽到一陣陣琴聲從別院裡傳來。我跟隨著琴聲而去,見到曹茹雲垂眸奏曲。
我坐下,打量著四周,曹茹雲住的和我相比小了些。院子裡種了些花,不過已快入冬了,花也只剩季節該有的。
自從曹茹雲她娘逝世,她就讓爹撤了幾個伺候的,她說她嫌人吵,所以隻留下一個。
我現在對曹茹雲的娘,沒多少記憶了,隻記得家裡的仆人,好像不怎麽待見她娘。我也聽聞了一些流言蜚語,她娘喜歡爹,對著爹**所以才有了她。
記憶中曹茹雲小時候,小小的一個,怯生生的隻敢露出一個腦袋看人,身體都藏著門後。我那時候好似挺喜歡她,給了她李衡給我買的小玩具。
看她不敢與人相處,硬是拉著她去了人聲鼎沸的大街,也就是那時候,她認識的李衡。
曹茹雲經常纏著我,除了同李衡去宮裡念書,空余時間也帶曹茹雲一起去見李衡。
後來倆人大抵是日久生情吧!
我同李衡成親,李衡又娶了曹茹雲,我被趕到破屋,曹茹雲成親後一天下午,來看過我。
大婚過去的後一天,曹茹雲依舊穿著喜慶的朱色長袍,雖然見到我住在那破屋裡,忍不住落淚,眼眶通紅,卻不掩她那如春般的面容。她說她求王爺,求他讓我搬去前院裡住。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李衡不同意,自那日後,在我死前的三年,曹茹雲再也沒有來過破屋。我也終是沒能搬出破屋。
回憶間,曹茹雲已一曲終。她抬頭衝著我笑:“二哥。”
我說,“茹雲曲子彈得好聽。”
曹茹雲低頭摸著琴弦,眼裡帶著喜歡。“我不怎麽會彈琴,也不喜歡,有日同王爺上街,我心血來潮進了賣古琴的店鋪,這古琴年代久遠,不禁多看了兩眼,王爺以為我喜歡,就買下來送給我了。”
我點頭,如實道:“王爺對你真好。”
曹茹雲嘴角的笑意更濃,言語中帶著炫耀的意味:“二哥,你知道這琴多少銀兩嗎?”
我不懂琴,看它普通頂多也就值二十兩, “二十兩。”
曹茹雲道,“不是,這一把琴,是故風前輩留下來的琴,一共五百兩。”
五百兩嗎?李衡對於喜歡的人,可真舍得花錢。
“唉,其實這琴其實我不想要,花錢。”
我無心再與她多言,直接說:“晚膳做好了,娘過來讓我喊你吃飯,過去吧。”
半個月過去,風和日麗的某天,我睡了一下午的覺。醒來拿著背簍去後院子裡摘紅透了的柿子,大哥叫住了我,說是李衡的人來了,讓我過去。
我去到大殿,偌大的大殿裡許成蔭立著,他對我彎腰行禮,讓我跟他回去。
該來的總會來,李衡會讓他過來,大抵也是知道我不會為難他。
我回臥室帶了兩銀子,而後在家人的目送下回了王府。
剛一入府,就被帶去見了李衡,李衡在書房裡寫著什麽,刻意忽視我。
我看著李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半月前的那晚,再次面對李衡,思緒混亂多於尷尬。
半晌視線從書裡抬頭,手抵著下巴,銳利的墨眸審視我,“曹景,你不如去向父皇求個情,撤了我們的婚。”
我倒是想,關鍵是不知你的命保沒保住,“皇上的意思,豈是我求皇上,皇上就準許。”
“王爺不如寫封和離書。”
一個茶杯落在我的額頭上,我抬手觸及一片陰紅的血。
“你以為本王沒想過,曹景,你拖著本王不好過,你也得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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