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神色愕然,跪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看向說著冰冷可怖話語的上官霄。
但是奇異的是,他並沒有感覺到恐懼,甚至由於這些天不知上官霄傷勢如何,心急如焚,當他看到上官霄安然無恙,隻覺無比的安心。
若是真被囚著,日日能見到人,又如何呢?
他乖乖的,上官霄便不會狠待他了吧?
沈辭迎著上官霄極具壓迫感的視線,說道。
“我……”
上官霄似乎是不想聽他的答案,面上露出不耐,沈辭剛想回答,便站起了身,頓了頓,說道。
“跟我來。”
不等沈辭反應,上官霄轉身走出了屋子。
沈辭急切的起身跟上。
地下結構複雜,光線昏暗,晃然間,沈辭還以為是回到了關雁樓的地下密室。
上官霄在前面走著,時不時還低咳幾聲,沈辭在步伐凌亂的跟著跑,呼吸有些不穩。
上官霄神思混亂,好半天才壓製下來,這時候,注意到沈辭的狀態,放緩了腳步。
沈辭得以喘息。
路線七轉八轉,這裡地下的布局竟是同關雁樓地下密室一樣複雜。
一聲轟響,石門緩緩升起,一股凝固的血液的味道傳入鼻腔。
沈辭腳步微頓,他似乎是知道上官霄要帶他去哪裡了。
這裡是刑房?
上官霄感覺到後面的人停住了腳步,嘴角笑容淺淡,轉身看向沈辭。
沈辭神色慌亂起來,他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上官霄了,他是又要折磨自己嗎?
對上上官霄的視線,沈辭眼眸中的慌亂顯露無疑。
上官霄看在眼裡,心臟緊縮,他不該怎去怨沈辭,可是他以為,沈辭至少能相信他一點點。
連這一點,都是奢求了嗎?
上官霄沒有解釋什麽,轉回頭,隻道,“跟上。”
沈辭閉眸,兩手握緊,再次睜眼時,眼中已經沒有了恐懼。
以前在水月教的時候,什麽酷刑他沒有受過,他能忍,只是無法接受,這施刑的人,是阿霄。
這種痛苦無端的加深加重,每一道裂口,打在身體上,卻疼在心裡,無聲的流血,滿目的瘡痍,卻沒有任何藥物能去醫治。
上官霄已經抬步往前走了,沈辭極力平靜下來懼怕的心緒,跟上去。
走過幾個小階梯,不大的但各種刑具整整齊齊的排列放著,整間房屋,透出一股濃濃陰翳感。
上官霄脫下身上的大麾遞給一旁的侍衛,內裡的衣衫是白色的。
沈辭注視著上官霄的舉動,看著一身白衣的上官霄,神情愣住,這時候才發現,上官霄整個人瘦的厲害。
“怕嗎?”
上官霄聲音算得上柔和,聽的沈辭一愣回答道。
“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都不會反抗。”
上官霄似是笑了,轉身對著沈辭道。
“沈辭,你以為我想對你做什麽?”
沈辭搖搖頭,垂了眼眸。
上官霄走近,微涼的手撫上沈辭的面頰。
“在你這裡,我是不是沒有信譽了?”
沈辭沒明白,疑惑的抬眸。
上官霄輕笑,那雙眸子裡,沒有恨,沒有怨,沒有歇斯底裡,只有清晰可見的溫和。
沈辭止不住慌亂的心,在這一刻,徹底平和下來,似是能理解上官霄的話,沈辭想了想,想解釋什麽。
溫熱的薄唇被微涼的手指堵住了,沈辭不明白上官霄的意思。
上官霄笑著搖搖頭。
“算了,我不想聽。”
人下意識流露出的情緒是最真實的,上官霄早已無比的確定,只是他在幻想,試圖從沈辭嘴裡得到一些肯定的答案,可是沈辭貫會說騙人的話。
沈辭不信他,他何嘗又信沈辭呢?
從一開始,他若堅定的相信沈辭對自己的感情,不質問,不懷疑,何嘗會讓沈辭被心頭堆積數年的愧疚壓垮,失望,笨拙的選了一個最壞的方式,天真的以為這樣能疏解他的仇恨?
他給沈辭的承諾,在矛盾爆發時,都灰飛煙滅,徹底的想不起來了。
既沒有信任沈辭,讓他承受自己無端的怒火,更沒有保護好沈辭,險些讓他喪命。
從前的他,總過於的自負。
身為關雁樓少主,失察之責,他無法脫罪。
作為沈辭曾經的愛人,他的愛變了質,錯已鑄成,留下了數不清的悔恨,愧疚,做的再多,卻都顯得蒼白無力。
上官霄示意兩個侍衛把準備多日的東西搬過來。
一個激烈燃燒的火爐,和在一堆炭火中燒紅的烙鐵。
沈辭瞳眸緊縮,往日的痛苦不受控制的湧上心頭。
已經有一個奴印了,阿霄還想用這來懲罰他嗎?
上官霄冷峻的面容映照著火光,卻也看不清情緒。
沈辭後退半步,身子不自主的發僵。
上官霄沒再停留,兩個侍衛站到沈辭跟前,就在沈辭以為,這倆要摁住自己的時候,兩個侍衛卻轉了過去。
沈辭心神慌亂,不懂上官霄意思,腦中有些沒能被他刻意銘記的記憶翻湧上來,結合上官霄剛剛的話。
沈辭明白了,上官霄沒有要懲罰他。
但他要懲戒自己。
“阿霄!不可以!”
沈辭失控的喊道,想要跑過去,攔住上官霄拿起烙鐵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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