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日還得再去找找月娘傳,我不想在這兒呆多久,找到以後我們就繼續北上。”
“北上?還要去哪兒?”白蕪蒔不解道。
唐皊安轉過身衝他一揚嘴角:“去我外公家看看。”
“長孫家,也在北方嗎?”白蕪蒔一愣。
唐皊安道:“嗯,他是北方人。”
“但是…..”白蕪蒔忽然想起了什麽,尷尬地撓了撓頭,“那什麽….恐怕我們一時半會兒走不了了。”
唐皊安不解:“為什麽?”
“我……我答應了謝修寧幫她找她哥……”白蕪蒔偷偷瞄了眼唐皊安,小少爺聽罷雙眉一立:“什麽意思?”
“就….字面意思。”白蕪蒔忽而心虛了起來,下一秒便聽見唐皊安重重歎了口氣:“大哥,你好心能不能用在該用的地方?我們現在最好不要和謝家有任何瓜葛,馬上兩城開戰,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我們要趕在戰火開始前離開,你倒好,這下怎麽走?”
“可是我都答應人家了啊,萬一這事兒和月娘傳也有關系呢?而且謝家也答應了幫我們找月娘傳了。”
“和他們有屁的關系,實話跟你說吧,鎢民闕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只是礙於老頭子和謝家的交情沒人說罷了。”
唐皊安又將窗縫兒開大了點,冷氣颼颼鑽進,白蕪蒔直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鎢民闕和謝家不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嗎?”
“一山不容二虎,暗間城有野心的。”唐皊安頓了頓,忽然示意白蕪蒔安靜下來,接著衝他招了招手。
白蕪蒔起身走近朝窗外看去,只見不遠處的石橋上站著兩個人,左邊一人正是謝瑾梁,而右邊身披黃襖的則是江祁言。
“江氏和謝家的關系,說不清道不明。”唐皊安小聲道。
“江祁言不也在找謝修安嗎?”白蕪蒔有些疑惑,“聽謝瑾梁的意思,謝家似乎就是江氏的一枚棋子而已。”
唐皊安不動聲色看著二人,緩緩開口道:“是這個道理沒錯,可為什麽江城主非要找到這個謝修安?”
白蕪蒔搖頭道:“不知,說起來,那個筠樺……”
他猛然低頭,看見唐皊安正儼然凝視著前方,修長睫毛翹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沒了面具礙事,他的臉顯得更加精致。
白蕪蒔還有點不大習慣這樣清晰地看著唐皊安的臉。
上一次見面已隔十年之久,其實原本小孩的臉在他腦海裡已經有些淡化,加上他如今生人勿進的性格和不離身的面具,白蕪蒔總感覺若即若離。如今算是卸掉了一半的偽裝,他反倒覺得不自在起來。
“走了。”恍神間卻聽得唐皊安低聲說道,白蕪蒔這才抬眼望去,只見江祁言已經轉身離去。過了片刻後謝瑾梁伸手招來了小九,小聲嘀咕了幾句便將他打發走,而後轉身朝別處走去。
院裡又恢復了寧靜,兩人又在窗邊站了一會兒,白蕪蒔便抬手將窗戶壓小了點兒:“身子才好,別又著涼,進去坐。”
“……我沒那麽虛好嗎?”說話間唐皊安已被白蕪蒔推搡著回到了桌前坐下,隨後便看見白蕪蒔拿來個暖爐點上放在了唐皊安腳邊。
“說吧,你打算怎麽幫他們找?”唐皊安看著白蕪蒔坐下後問道,後者側頭沉思了片刻道:“你覺得,謝修安和筠樺會不會有什麽關系?”
“一個是牧城長公主,一個是暗間謝家大公子,能有什麽關系,仇人關系唄。”唐皊安不假思索答道,“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當時筠樺帶隊追殺謝家,途經長韶都,謝修安前一天失蹤,後一天筠樺就殺了過來。”他摸了摸下巴,而後側頭看了眼白蕪蒔:“走,再去找找她。”
“好。”白蕪蒔點頭應道。
唐皊安眯起了眼道:“你可別再給我捅什麽簍子了,我本來也不想幫謝家,不都是因為你?”
“嘿嘿,是是是小少爺。”白蕪蒔略帶歉意笑了笑,既而伸手在唐皊安頭上揉了一把。
“浪蹄子拿開,別碰我。”唐皊安一貓腰躲開了他的手,隨後拽過外衫披起推門走了出去。
白蕪蒔看著小少爺消瘦的背影,搖頭笑了笑,隨後跟了上去。
“你就讓我摸一下嘛。”
“別對我動手動腳的,小心我卸了你。”
“你怎麽能這麽對我?”
“你是我誰啊你?”
“我是你的竹,馬,哥,哥,呀。”
“......再亂說就拿你喂烏鴉!”
“這裡沒烏鴉~”
“滾!”
……
兩個少年一路打打鬧鬧出了謝宅行至街上。已到了年末,家家戶戶此時都在準備年貨,寬敞的街道上也是人頭攢動。白蕪蒔不禁感慨:“一轉眼都快到年關了,今年看來就只剩咱倆過年了。”
“在哪兒過,跟誰過,都一樣。”唐皊安隨意答道,“江城主並沒有把大戰一事告訴百姓們,大概是想在城外便解決牧城殘黨,也是想讓他們過個安穩年,還不知這一仗結局會如何。”
“年前便要開戰嗎?”白蕪蒔問道。
唐皊安不語,隻抬著頭看了看空中隨風飄蕩的紙人們,而後緩緩吐出一口氣:“其實生靈塗炭也不過如此,暗間吞噬周邊眾多城邦,這白骨累累的債,他們早晚要還。”
“百姓何其無辜啊。”白蕪蒔歎道,唐皊安嗤笑一聲說道:“百姓不無辜,便也不會叫做百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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