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門縫開得越來越大,屋外人身形露出的越來越多,白蕪蒔握緊了劍柄。
千鈞一發之際,屋門被嘭的一聲毫無征兆地打開,白蕪蒔全身一顫,手中的劍險些掉地。
而就在門被打開的同時,身後櫃門輕啟,一雙手突地從白蕪蒔身後伸出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第8章 毀約而至
“篤篤……篤篤……”拄拐聲在安靜的房內顯得格外刺耳,腳步聲伴隨著裙擺摩擦的聲音,從門口一直繞到了裡屋,又從裡屋出來,在房內四周環繞。
腳步聲走到衣櫃前時便停住了,半開著的櫃門顯是引起了那人的注意。
一道亮光透了進來,枯槁般的拐頭輕輕撥開了厚重的衣物,來回翻動了片刻,又縮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不遠處傳來翻箱倒櫃的窸窣聲,只是很快就停止了。
那人的腳步聲向門外走去,越來越小,最後吱呀一聲,“咯吧”輕響,門合上了,而就在合上的那一刹,桌上的燭台驟然熄滅,房內頓時一片漆黑。
四下安靜了下來,在這死一般的沉寂持續了很久後,半開的櫃門突然動了動,一隻腦袋從裡面探了出來,如墨的長發與黑暗的環境融為一體。
唐皊安警覺地打量著屋內,被翻動的櫃子沒有合上,那些宣紙散落了一地。
“噓。”他伸出食指豎在唇邊,在他身後又探出了一個腦袋。白蕪蒔驚魂未定地扒在唐皊安肩頭向外張望,低壓了嗓音問道:“走了嗎?……”
唐皊安試探性地將半個身子探出衣櫃,在確認了屋內沒有人後,方才踏了出來,他的衣襟已經被汗水濕透,蒼白的臉上是絲毫不敢懈怠的神情。
唐皊安和白蕪蒔的銀牌在這時毫無征兆地散發出刺眼的光芒。
“這是怎麽一回事?”白蕪蒔從口袋中掏出已經變得通透耀眼的銀牌,不禁被白光刺地眯上了眼。
唐皊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皊安”二字的四周被細小的咒文纏繞著,“她來了。”他輕輕念叨著。
“月母嗎?”白蕪蒔愣了愣,撓頭說道,“可是那灘血裡字跡上明明寫的是三更天啊。”
“她向來不守信。”唐皊安冷冷地說道。
忽然,窗外騰起一片火光,就在不遠處的地方,響起一片驚呼:“著,著火了!”
唐皊安和白蕪蒔幾乎是同時回過頭。白蕪蒔眼眸一沉,大步上前將房門推開,一股熱浪撲面而來,空氣中的煙味兒嗆得他連聲咳嗽。
唐府西面的天空被染成了血紅色,熊熊的火焰映在唐皊安縮小的瞳仁中,仿佛燒出了一片恐懼。
他錯愕地望著一片火光,呆滯地佇立在原地,白蕪蒔一把握住他的肩頭晃了晃道:“別愣著了啊!你家著火了!”
一句話似乎把唐皊安從恐懼中拉回,他全身一激靈,和白蕪蒔對望一眼,便奪門而出。
火勢已經蔓延到了這裡,唐府上下亂成一團,丫鬟和仆人們提著水桶奔波在大火中,可火越來越旺,已經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一個老奴正拎著一桶水賣力地潑灑著,滿是褶皺的臉上盡是汗水,面部松弛的皮膚更是因為恐懼而扭曲在一起。
“老伯,發生了什麽?”唐皊安快步跑向那老奴。老奴用力將桶中最後一捧水潑出,抹了把臉上的汗和灰土道:“西邊的一間倉庫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起火了!”說著他轉頭看向唐皊安。
隨著目光落在唐皊安的臉上,老奴突然失聲叫道:“夫人?!”他蒼老的雙手一顫,木桶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夫人?”唐皊安和白蕪蒔面面相覷,白蕪蒔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並沒有其他人,更是疑惑不解。
老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仔細湊近看了看,又是一驚:“不對……你是……少爺?”
“不是的。”沒等唐皊安開口,白蕪蒔便搶先擋在了他的身前。
在唐府,只有唐問年和小年知道唐皊安的模樣。
唐皊安在白蕪蒔身後歎了口氣,拍了拍白蕪蒔的肩膀將他撥開,他小聲地對白蕪蒔說道:“我已經藏了這麽多年,不想再藏了。”說罷,唐皊安深吸了口氣,走上前對著老奴點了點頭道:“其他人呢?有人受傷嗎?”
在得到確認之後老奴顯是有些激動,但腦後的熱浪又使他緊張起來:“不,不清楚,他們全去救火了。”
“我父親呢?”
“老爺……我沒見著老爺……”
唐皊安沉著臉,神色凝重,滿目皆倒映著火光:“這邊火勢大,再叫幾個人過來,白蕪蒔,跟我走。”他說完便向火海衝去,白蕪蒔朝著老奴對視一眼,微微頷首:“有勞了。”
二人的身影隱去在熊熊烈焰中,老奴木訥地望著他們衝向的那片火海,嘴裡不住念叨著:“長得真像啊……真像啊……”
……
火星四濺,濃濃的黑煙籠罩著整個唐府,焦糊的味道充斥著鼻腔。
唐皊安跑得很急,顧不得火苗在衣服和發絲上亂竄,濃煙滾滾,嗆得他不住乾咳,眼中布滿了血絲。
白蕪蒔用手捂著口鼻跟在後面,他從衣擺處撕下一塊布條,一把將唐皊安拽住。
“幹什麽?”白蕪蒔用力稍重,唐皊安險些一個踉蹌摔倒,他不解地看向白蕪蒔。
白蕪蒔沒有說話,他四下張望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麽,不遠處有不少人正在救火。“你在這兒等我一下。”說罷他便向附近的一人跑去。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