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讓你不要動了,怎麽不聽話呢?”他從兜裡拿出藥瓶,用比昨晚更輕柔的手法幫唐皊安擦拭了傷口。
一切完善後,白蕪蒔將唐皊安頸上的針拔去。
他松了口氣,抹去額上的汗珠。他拿過那條銀耳穗將它戴在唐皊安的左耳垂上。
“……給我這個做甚?”唐皊安摸了摸耳垂問道。
“銀穗要是發黑則說明體內犯疾,得醫,你帶著它我才放心。”
唐皊安聽聞,歎了口氣,他下了床,走到門邊,又緩緩踱步來到院中,在中央石桌前坐下,石桌上放著把古琴,他抬手輕奏起來。
白蕪蒔跟著出來,坐在石階上,托著腮看著撫琴的人。
琴身縹緲,似忽遠忽近,如古老的鍾聲蕩起圈圈漣漪。
白蕪蒔啞望著,一時竟聽得呆了。
“颯!”琴弦猛地一顫,不等他反應過來,一條細細琴弦已橫在他的眼前,刹那間琴弦崩碎,粉塵飛濺,白蕪蒔聽見身後傳來嘭的一聲,他急忙回頭望去,身後的木門上,一道深深的劃口,映入眼簾。
“看到了嗎?我輕而易舉就能殺了你。”唐皊安的指尖依舊在琴弦上滑動,他淡然看著琴,言語中卻透露出殺氣。
“琴怎能拿來殺人?”白蕪蒔拍了拍衣上方才被濺到的灰塵,走到桌前坐下,“這曲子真好聽,叫什麽?”
唐皊安沒有理會,雙眼闔著繼續彈奏,淒清的小巷,背倚著霧氣繚繞的深山,偶爾聽到呦呦鹿鳴。
曲罷,指尖停止了滑動,唐皊安抬起頭,目光投向不遠處的高山。
“我也不知道叫什麽。”良久,他開口說道,“我從那座山裡頭學來的。”
“山裡頭?那座山嗎?”白蕪蒔伸手指向身後的那座山。
“嗯。”唐皊安點了點頭。
“小時候咱經常去那邊玩你還記得嗎?也不知道走的這些年,那裡變沒變。”白蕪蒔咧了咧嘴。
“……你”唐皊安動了動唇,卻欲言又止,“算了,跟我來。”他說著站起身,進裡屋披了件外衣,便帶著白蕪蒔動身去山中。
......
“你知道第一個唱月娘傳的人是誰嗎?”
“知道啊,月母,你的母親,也是月娘傳填詞譜曲的人,我第一次來安城聽的就是她唱的月娘傳。她當年真是名動四方,誰不知道傾國傾城的安城月母”
深麓小徑上,兩個少年並肩而行。
“但伯母已經銷聲匿跡很久了,聽聞那都是八年前的事了,難道伯母真的……去世了?”白蕪蒔小心翼翼問道,唐皊安不答,他既而又憾憾說道:“我聽過很多人唱過月娘傳卻沒有一個人能及她,你雖是這些人裡唱得最好的,但還是遠不能及啊……”
唐皊安側耳傾聽著,白蕪蒔的眼裡流露出一絲思慕,他既而調笑著說道:“我要是早生個幾十年,說不定也能娶她了。噗,開玩笑開玩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蕪蒔仰天大笑,爽朗的笑聲回蕩在山林間,唐皊安卻皺起了眉。
“月神,自古就是個可憐仙吧。”
唐皊安道:“何出此言?”
“一直守著那漆黑的夜空,能不寂寞嗎?”白蕪蒔仰頭看天,眼裡多了一絲悵惘。
“這座山,母親曾經住過,我可以帶你去看她的故居。”唐皊安停住了腳步。
白蕪蒔眼睛一亮:“真的?”
“嗯。”唐皊安從兜中摸出一串銅鑰匙,“這山大得很,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
“走走走!那還等什麽?”白蕪蒔迫不及待道,說著伸手搭在唐皊安的肩上。
“嘶……把手拿開,我有傷,疼。”
“哦哦,不好意思,要不要哥哥背著你走?”
“滾,你認路?”
“你可以指給我看啊。”
“……滾”
……
已是正午,可深山被參天大樹覆蓋,不見一點天日。
唐皊安和白蕪蒔已經尋著小徑走了很久。渾身是傷的唐皊安臉上依舊平靜,倒是白蕪蒔已經氣喘籲籲。
“……還沒到嗎?”白蕪蒔靠在一棵樹旁,擦了擦額角的汗。
“快了。”唐皊安也停了下來,將腰間的水壺遞給白蕪蒔。白蕪蒔接過水壺仰脖將水全部一飲而盡,然後抹了把嘴角水漬:“咳咳,我說,你不累嗎?身上還有傷。”
“還好吧,我習慣了。”唐皊安盤腿坐在了樹下,他的面色蒼白,嘴唇也毫無血色,呼吸也微微帶喘。
他解開了領子上第一顆盤扣,白皙脖頸和鎖骨若隱若現,也露出了那條紅繩。
“啊,說起這個銀牌……”白蕪蒔伸出食指將紅繩勾出。
“你的呢?”唐皊安一把抓住白蕪蒔的手挪開,那塊小銀牌已經全部暴露在外。
“這兒呢。”白蕪蒔說著從衣服裡拽出一塊銀牌,一模一樣的材質和字跡,上面刻著“蕪蒔”。
“我還記得那天正好是你生辰,你娘帶著我倆去祭拜月神,後來一個苗寨老婆婆就幫咱刻了這對銀牌。”
唐皊安看著銀牌蹙眉道:“你忘了嗎,那老婆婆說過,銀牌出世後,必有一日…”
“終有一日,月落人間。”未等唐皊安說完,白蕪蒔就開口接話道。
慕然間,唐皊安瞪大了雙眼。
“代價是一人成仙,另一人,魂飛魄散。”白蕪蒔原本上揚的嘴角一點一點地變平,眼裡閃過一絲落寞,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