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朝堂已穩,南宮楚河已除。當初能留你一命的借口現在全都沒了,陛下對你會如何打算呢?”夏潤之頓了頓又繼續說道:“即使陛下心裡還有你的一席之地,可仇恨卻也是最深刻的存在。”
夏潤之說話永遠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卻也是在這樣溫和的語氣中讓辰安無從辯駁。
雖說辰安曾今有過加害靈兮的想法,但不論因為什麽他到底是收手了,自己對他有怨過,到底沒什麽深仇大恨,也犯不上在看到他一門心思要去送死的時候冷眼旁觀。而且,出發時,先生也曾囑咐過,能幫總也要幫一把的,也算是給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積福罷。
“辰太尉,若你信我,便聽我一言——”
辰安沒說話,隻抬眼看他。
夏潤之見此,繼續說道:“你隻管做好你的辰太尉,收起那些不切實際的妄想。時時小心,處處提防。說話做事不可太過由心,如今你行在剛刃尖刀之上,踏錯一步便是萬劫不複。只要你做好你該做的,讓陛下找不到理由發落你,便也算是成功一半了。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考慮罷,如今,保命要緊......”
辰安聞言久久不語,半晌,他喃聲道:“難道,只能如此了嗎?”如此讓他作為一個旁觀者出現在明兒的生活裡,只看著而不去親近。這樣的生離,於他而言比死別更難受。
可他,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辰安,你有沒有想過。你痛苦,其實陛下他比你更痛苦......”
......
南宮明赫半夢半醒間,察覺到有人捏著他的鼻子灌了苦澀的藥汁入喉。
會是誰呢?
南宮明赫心中冷笑,還能是誰,定是那人。看來自己有理由治他一個大不敬之罪,南宮明赫因著這個念頭漸漸的清醒了過來。入目所見,面露愁容的人卻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人。
“你怎麽在這兒?”南宮明赫問道,語氣中是連他自己也沒察覺到的失望與失落。
秋瀾卻像是沒聽到他那聲疑問一般,驚呼道:“陛下,你醒了?”話落,又忙閉上了嘴,好似生怕吵到南宮明赫一般,低聲道:“可還有哪裡不適,是否需要屬下去請孫大夫來瞧瞧?”
秋瀾說話時,南宮明赫動了動身體,先前不過是太過疲憊,如今倒也已然無礙。他徑直坐起身,並沒有讓秋瀾扶。南宮明赫靠坐在床榻上,說道:“朕已經沒事了。”
“朕,昏睡多久了?”南宮明赫問道。
“五日。”秋瀾回答道,“陛下內力幾乎耗盡,險些引發舊疾。孫神醫不眠不休一天一夜為陛下施針,再輔以藥物,想來應是無大礙了。”
南宮明赫點了點頭,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有勞他費心。”
秋瀾端了清水給南宮明赫漱口淨面,待南宮明赫收拾齊整後,才又交待了近幾日的情況,“陛下昏睡的消息除了這宅子裡的,再沒有其他人知曉,包括雍王。”
“朕這幾日沒露面,他難道不會起疑?”南宮明赫想到那慕青的性子,心知他不是那麽好糊弄過去的。
秋瀾說:“夏大人來了?”
南宮明赫聞言,一時有些怔愣,“哪個夏大人,夏潤之?”
秋瀾點頭,“正是夏潤之夏大人。”
“倒沒想到他來得這麽快......是他將慕青擋回去的?”夏潤之來這雍城是他一早就計劃好的,所以並不驚訝,他只是沒想到這夏潤之竟來得這麽快。
“還是夏大人有辦法,三言兩語的就擋了雍王,且沒讓他起了疑心。”秋瀾說著笑了起來。
南宮明赫沉吟道:“沒有疑心朕出了意外,不過,有沒有疑心其他......就不知道了......”沒有見到人,想那慕青回去後定然咒罵了自己。他幫著除了南宮楚河,而自己卻還沒幫他除了王城裡的那女人,竟還避而不見,想都能想到,那慕青能有多氣。
只怕,慕青現在以為他南宮明赫是個過河拆橋的小人。想到此處,南宮明赫無奈的搖了搖頭。
南宮明赫如是想著,看向秋瀾,“去讓人備水。”躺了這麽些天,身上總是有些不爽利。
秋瀾頷首應下,躬身退了下去。
秋瀾離去後,南宮明赫靠著床榻闔上眼。腦海中卻不自覺的出現那人的身影,如今他又該那他怎麽辦?
傷他,自己不舍;不傷他,那噩夢般的回憶又時時折磨著自己。在這不舍與自責的夾縫中,南宮明赫險些要透不過氣。
就像他醒來沒看到辰安在跟前侍奉,會失落,卻在與此同時思索著怎麽治他的罪,後悔為何當時不將他拋下。
寂靜的房中響起一陣歎息,久久不散......
夏潤之離開後,辰安又在屋中坐了許久,也想了許久。待晚間沐浴用膳後,才第一次走出了房門。
不知不覺間,辰安來到了關靜姝門前,在還未思考出自己為何會走到此處之前,他的手已經先他一步敲響了房門,“篤篤篤......”
“......進來。”平日裡嬌俏的聲音,此時帶了幾分虛弱。
到底是為自己受的傷,辰安心中確有幾分動容。他推門入內,床榻上的關靜姝見推門進來的是辰安。蒼白的臉上,立馬揚起了個甜甜的笑意,“辰安,你來啦。”說著就要起身下床。
辰安忙止了她的動作,“你躺好便是,我沒什麽事,只是......只是來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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