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上尉話語簡短:“沒想過。”
阿依古麗少校:“人類並不了解二型進三型異族,執行絞殺計劃危險系數很高。”
洪上尉猛地吸了口煙,緩緩吐出煙霧,隨後捏滅煙頭,話語平靜:“總得有人頂在前面,我作戰經驗豐富,我去最合適。”
阿依古麗少校緘默半晌,然後說:“祝您一切順利。”
“謝謝。”洪上尉頷首。
兩人安靜無聲地眺望著遠方片刻,見墨黑的蒼穹漸漸泛起藍,天光自延綿重山後乍現,曈曨初出。
洪上尉突然說:“如果某天,有個紅色瞳孔的哨兵出事了,你護一護他。”
“什麽?”阿依古麗少校愣了愣。
洪上尉從來都是一板一眼、剛正不阿的性子,在他口中聽見這樣頗有人情味的話,屬實讓人覺得驚訝。
洪上尉:“他的名字和系統注冊名不一樣,我不知道他後續還會不會改名,你記得他的瞳孔是紅色的。”
阿依古麗少校:“為什麽呢?這名哨兵有什麽獨特之處嗎?”
洪上尉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他將煙蒂塞進口袋裡,從右胸口袋裡拿出煙盒,抽出一根煙叼進嘴裡,他沒有點燃煙,而是朝遠處眺望一眼。
然後洪上尉指著遠方對阿依古麗少校說:“你瞧,朝陽出來了。”
阿依古麗滿心疑惑,但她沒有追問,而是順著洪上尉的手指望去,見晨曦冉冉,曙光漸明,她說:“天要亮了。”
那是阿依古麗與洪上尉最後一次見面。
後來她去烈士陵園祭奠過他。
滿山的灰白墓碑,他的勳章塚並不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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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在禁閉室的阿依古麗少校回過神來,她看著陸洺,開口詢問:“陸洺哨兵,你認識洪上尉嗎?”
陸洺血紅的眸望向阿依古麗,對她對視,他回答:“洪上尉曾經是我的教官。”
阿依古麗少校因若有所思不自覺地輕蹙眉,然後又問:“陸洺哨兵,請如實回答我,你有沒有吃違禁藥?”
陸洺:“沒有。”
“好,你放心,我們會查清的。”阿依古麗少校轉身準備離開禁閉室。
“等一下。”陸洺忽然開口叫住她。
阿依古麗少校轉身,見陸洺手一撐膝蓋站了起來。
陸洺說:“你是第七子塔的高層人員對嗎?”
他說著疑問的話,但語氣很篤定。
因為剛剛握住門把手時受了驚,阿依古麗現在是下意識的防禦狀態,周身散發著極有壓迫感的精神力,同為哨兵,陸洺能感到眼前的女子與他見過的哨兵都不同。
阿依古麗少校沒和陸洺繞彎子:“是。”
陸洺見她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於是問出一個讓阿依古麗少校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的問題,他說:“那你能讓我參加A級哨兵等級測試嗎?”
“什麽?A級哨兵等級測試?”阿依古麗少校狐疑地看著陸洺,看著這個連C級測試都沒通過,入塔剛滿一年的新兵。
陸洺:“對。”
阿依古麗欲言又止,最後說:“我會考慮的。”
說完,阿依古麗離開了禁閉室。
她站在緊閉室門口,輕捏著眉心,深吸一口氣,緩神片刻,找到紀檢部負責人,要求他們聯合檢測部門,重新檢測陸洺的血液,要有確切的結果,不能出現疑似這種模糊的字眼。
然後阿依古麗少校來到系統信息部,把陸洺留在塔裡的所有資料全部調出來,仔仔細細地查看。
能成為第七子塔的負責人,阿依古麗少校必定有其過人之處——她的執行力和洞察力極強。
她很快就發現陸洺的武器訓練成績有篡改的痕跡,順藤摸瓜,查到教官,教官禁不住紀檢部的檢核,承認了修改過陸洺的成績,最後受到懲罰。
除了這件事,阿依古麗少校細細查去,發現了一件她不曾聽說過,令她十分震驚的事。
陸洺當初是由盧修斯將軍帶進第七子塔的。
因為盧修斯將軍刻意隱瞞了行程,入塔記錄也被刪除了,所以這件事,只有當初對接盧修斯將軍的兩名軍士長知道。
阿依古麗少校去詢問知情的軍士長,軍士長解釋說自己之所以沒有聲張,其一是盧修斯將軍有叮囑,其二是他們覺得盧修斯將軍這種擁有榮耀和地位的人,做什麽事都必定有他的理由,這些理由不是他們這種小小軍士長能詢問。
阿依古麗隨後又查到了陸洺進塔時登記在系統上的名字。
卡爾西法·諾曼。
盧修斯將軍的姓名全稱是,盧修斯·諾曼。
盧修斯將自己的姓氏給予了陸洺。
但這個名字隻存在了不到半天,看來盧修斯將軍意識到什麽,將陸洺的系統登記名修改成了卡爾西法,去掉了姓。
“怎麽回事……”阿依古麗少校越查越困惑,“難道陸洺是盧修斯將軍戰友的孩子嗎……”
阿依古麗少校又立刻否定了這個念頭。
如果真是戰友之子,盧修斯將軍為什麽之後對陸洺不管不顧。
阿依古麗少校敏銳地察覺到盧修斯將軍對陸洺的態度存在矛盾性。
他想給予陸洺自己的姓氏,他帶陸洺來到第七子塔,但親切的舉動後,盧修斯將軍突然幡然悔悟,像丟燙手山芋似地將陸洺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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