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洺才十九歲,在深林獨自長大乾淨如白紙的他,余生會因為經歷各種各樣的事變成絢爛綺麗的畫。
可能會有那麽一天,某人會親吻陸洺,用身體教會陸洺什麽是親吻。
念頭至此,雲千仞呼吸不順,心臟似被乾枯利爪死死攥住。
於是他想:總有人會在陸洺回憶裡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那這個人,為什麽不能是自己?
聽見雲千仞的話,陸洺顯然愣了一下:“什麽?”
雲千仞慌張解釋起來:“我的意思是……是……我之前給你疏導的時候,一直感覺沒疏導成功,說不定親吻時進行疏導會提升疏導率,反正只是一種行為,和牽手擁抱是一樣的。”
話一說完,雲千仞便後悔了。
陸洺那樣厭惡情愛,如果他知道自己對他抱有這樣的感情,因此拿這種借口騙他吻他,陸洺一定會覺得惡心的。
自己不該為了一時私欲這樣投機取巧。
雲千仞心慌意亂,連忙又補了一句:“這個提議好像有點不合理,是我沒仔細思慮……”
陸洺突然開口打斷雲千仞的話:“好啊,試試。”
雲千仞怔住,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
陸洺一步走近他:“我們來試試。”
雲千仞乾咽了一下:“阿洺……”
“怎麽了?”陸洺笑了笑,“明明是哥提出來事,哥卻想退縮嗎?試試唄,只是為了提升疏導率,又沒其他意義。”
陸洺說的最後一句話讓雲千仞一下冷靜了不少。
雲千仞輕吸了一口氣,眼神閃爍,看向陸洺。
陸洺伸手,撫上雲千仞的側臉,他的手指修長微涼,輕易覆了雲千仞半張臉。
在雲千仞的感覺裡,陸洺一直是個需要照顧、事事懵懂的弟弟,如今驀然回神,雲千仞發現自己是需要抬頭看陸洺的。
房間安靜無聲,兩人沉默對視,眸光在空中膠著,片刻後,雲千仞伸手輕輕握住陸洺撫著自己臉頰的手,並微微偏頭,柔軟的嘴唇若有若無地觸碰陸洺的掌心。
雲千仞的這個動作徹底打破了房間的寧靜。
陸洺俯身吻住雲千仞。
其實對於親吻這件事,雲千仞比陸洺多知道的事只是一些來自書籍的文字描述。
所以這個吻一開始是青澀的、無措的,兩人的唇僅僅是貼在一塊,感受對方溫熱的氣息。
但陸洺在這種事上,竟有些無師自通的天賦。
他似嘗到佳肴美饌,輕抿雲千仞柔軟的唇,又覺不夠,伸舌去舔。
雲千仞:“唔……”
雲千仞本來還想著要給陸洺進行疏導,但異樣的酥麻感從他背脊竄上指尖,讓他不自覺地後仰。
感受到雲千仞的退卻,陸洺一手環住雲千仞的腰,一手按住他的後腦杓,將人牢牢禁錮在懷裡。
雲千仞:“……阿洺……嗯!”
雲千仞一張口,陸洺的舌便蠻狠地攪了進來,放肆地環視剛佔領的地方。
呼吸被掠奪,雲千仞因這個吻眼眸湧起了水霧,腦袋開始發昏。
方才說親吻和牽手擁抱是同一種行為的言論當下變得有些可笑,原始衝動在雲千仞體內橫衝直撞,讓他心臟躍動快得似要脫離軌道,歡喜和激動在胸膛亂竄。
不知過了多久,陸洺終於肯放開雲千仞。
雲千仞靠在陸洺懷裡,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喘息,不停地眨眼。
還沒緩過神的雲千仞感到陸洺俯在自己耳邊,用含著愉悅笑意的聲音輕輕說:“謝謝哥的疏導,果然和之前的疏導不一樣。”
可雲千仞剛剛連思考都做不到,更別說幫陸洺疏導了,所以他不知道陸洺這句話是在逗自己玩,還是因為親吻有了和疏導成功相似的感受。
但雲千仞知道的是,這一吻會烙在他生命裡,成為難以磨滅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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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雲千仞一宿沒睡,上半夜安撫悸動如脫兔的心臟,下半夜開始擔心和陸洺之間會變得尷尬。
翌日他起床後走出房間,恰好陸洺也往客廳走,兩人毫無意外地碰面。
陸洺正系著墨黑軍裝外套扣子,瞧見陸洺,神情平靜地打招呼:“哥,早啊。”
雲千仞見他與往常一樣,心裡松了口氣。
陸洺‘嘖’了一聲:“哥,這個金屬扣子好麻煩啊。”
“我來系吧。”雲千仞上前,幫陸洺系好扣子,順手整平他的衣領和袖口。
“謝謝,我去訓練了。”陸洺道了謝,轉身走向門。
雲千仞朝他揮揮手,目送陸洺離開宿舍,看著門被打開又被關上,然後宿舍陷入一片安靜中。
雲千仞站在客廳中央,指尖還殘留著陸洺軍服布料的觸感,他悄悄問自己,現在有什麽感覺,心裡有個聲音回答他,慶幸陸洺對待他和往日無異,但慶幸過後,果然還是有點小小的難過。
為了避免成天胡思亂想,雲千仞把自己關進了疏導訓練室,想試試能不能召喚出精神體。
疏導訓練室四面牆體雪白乾淨,廣播放著讓人靜心的白噪音,雲千仞閉眼坐在訓練室中央的沙發上,像這三年他每次努力尋找自己的精神體那樣,全身心沉入自己的精神圖景裡。
他的耳邊響起霍景雲的聲音,聲音從有年代感的影音資料傳來,帶著輕微的沙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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