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左手腕處一直到上臂, 都已經變成了黑色,看起來十分可怖。
“還有一個月。”他嘟囔了一句,“希望能成功吧。”
……
江竹被齋裡的事務煩得頭大, 忙了半天,已經晌午過了。
便順路去了一趟大廚房, 給葉安年燉了一份冬瓜排骨湯。
一樓的廳堂安安靜靜,他拎著食盒一路上了二樓。
進了臥房,葉安年果然在,坐在桌邊隨意翻著一本書看。
聽見腳步聲,他也沒有抬頭看一下。
江竹莫名感覺他有些不對,放下食盒走了過去。
“年年,餓不餓?我做了好吃的給你。”
葉安年沒有回答,手上翻書的動作卻停了下來。
他其實根本沒看進去書裡寫的東西,只是隨便做點什麽,好讓自己的注意力分散一些,不總去想那件事。
但,現在江竹回來了。
他將書合上,從椅子上站起來。
江竹沒來由心慌了一下:“你怎麽了?”
“不是說,什麽都告訴我麽?”葉安年突然問。
“嗯。”江竹點點頭,他是說過。
見葉安年這副模樣,還以為他是從齋裡其他人口中聽到了什麽。
遂道:“你想問什麽都可以,我都告訴你。”
“那,鴆毒呢?”
葉安年望著他,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江竹猛地愣住,片刻後才回過神來。
但葉安年已經將他的反應看在了眼裡。
“沒想到我會知道是嗎?”
“我是從你書裡夾著的那張廢紙上看到的。”
江竹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所以,是不是你們人人都知道,就只是瞞了我?”
“如果不是我自己發現,你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
“年年……”
葉安年隻覺得胸口悶悶的,胸腔裡一陣氣血翻湧,他沒有大吵大鬧,聲音平靜的和平時沒什麽兩樣。
“還有別的嗎?我不知道的事。”
“沒有了。”江竹回答的很快,他想去拉葉安年的手,卻被對方不動聲色的躲開。
“我累了,想睡一會兒。”
“好。”江竹順著他,走到床邊,幫他放下床帳。
葉安年不管他做什麽,蹬掉鞋子躺下去,面朝裡縮進去,隻留給他一個背影。
江竹杵在床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兩人在一起這麽久,他們好像還是第一次吵架。
可說是吵架,卻沒有大吵大鬧,甚至連一句語氣重的話都沒有。
但越是這樣,越是折磨人。
葉安年閉著眼睛,卻沒有一點睡意。
他只是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件事。
如果一早就知道,那他可以更加珍惜的和江竹去度過這段時間,一起去做更多有意義的事,而不是一門心思放在開鋪子做生意上。
可是他直到現在才知道,他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衛之淮那邊,還不知道會怎樣。
煩,煩透了。
“明天,我跟張路他們一起回去。”
不知過了多久,葉安年突然道。
沒有人回答,房間裡安靜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聲。
葉安年等了一會兒,依舊沒有聽到動靜。
他咬了咬唇,翻身坐起來,江竹就站在床邊靜靜的看著他。
“你……”
“我們聊聊吧。”
“好。”
這會兒正是晌午休息,雖然離得遠,葉安年還是隱隱能聽見前面白鶴齋弟子們笑鬧的聲音。
江竹帶著他去了一樓的茶室。
這裡很安靜,竹簾卷起,透過窗子能看見院子的一角,翠綠的南天竹,一叢一簇,茂盛蔥鬱。
“說吧。”他道。
江竹卻沒有立刻開口,起身煮了一壺茶,給葉安年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舒展開的茶葉打著旋飄在杯中,清透的茶水映著兩人的影子。
“我……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說。”
他頓了一下,問:“倘若是你,你會一開始就告訴我嗎?”
葉安年被他問的愣了一下。
過了許久才回答:“會。”
江竹有些詫異的看著他。
“如果是我,我會告訴你的。”葉安年平靜的看回去,“這樣,我們才有足夠的時間好好度過剩下的日子。”
“我們可以一起出去走走,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情,哪怕只是待在一起。”
葉安年的神情很認真,江竹看著他,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他以為葉安年會怪他,會生氣。
但到頭來,葉安年卻只是平靜的說想和他一起好好度過剩下的日子。
“對不起。”他道。
葉安年突然站起身來,走到窗邊,一言不發的看著院子裡的南天竹,肩膀卻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江竹心中一緊,起身走過去,卻見葉安年臉色白的嚇人。
他嚇了一跳,伸手把人拉過來:“你怎麽了?”
葉安年沒有回答,他微微張著嘴,喘息的有些急促,捂著胸口的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襟,骨節泛白,掌心冰涼。
江竹抓住他的手腕探了探脈搏,脈跳的很快,還有心悸的征兆。
“年年,”他將人抱在懷裡,輕輕拍著背,“別這樣,慢慢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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