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連霽允埋頭在奏折裡,聞言頭也不抬,“去吩咐禦膳房,明日早朝後的膳食多做些皇叔喜歡吃的,還有,叫左安進來一趟,朕叫他有事。”
六年過去了,連霽允已經從當初七歲的娃娃長成現如今能獨自面對朝中大臣各種刁鑽的問題的合格皇帝了。
而刑晏也成功通過了連印池的訓練,在第二年春季再次進了皇宮,以貼身侍衛的名義一直守在連霽允身邊。
“刑晏。”伏喜出去後,連霽允揮了揮手叫禦書房內其余的人也都趕了出去,沒了外人後,放松般的卸了力氣,“你覺得左安這人有問題嗎?”
刑晏候在連霽允身邊,聞言也沒說太多,“皇上這麽問,心中想必已經有了答案。”
“可皇叔說這人不是好人。”
刑晏跟在連霽允身邊五年,哪怕連霽允只是這麽一問,他也清楚這人現在遇到了什麽困難。
“那皇上可有懷疑王爺有不臣之心?”刑晏問。
連霽允轉了下腦袋看向刑晏,但依舊趴在奏折上沒起來,“你猜朕會不會懷疑皇叔?”
刑晏微垂著頭沒有說話。
連霽允:“所有見過朕的人都讓朕小心著皇叔,就連對皇叔那麽好的項太傅,也曾暗示過朕防人之心不可無,細細想來,這五年,竟只有你沒有跟朕說過任何一句對皇叔不好的話來,也對,畢竟你是皇叔選出來的人。”
刑晏:“屬下是皇上的人,永遠都會站在皇上這一邊。”
連霽允盯著刑晏看了一會兒,似乎在判斷他話裡的真假。
半晌,他又將頭轉過去,“那些大臣若是像你一樣都站在朕這邊,不天天找皇叔的茬兒就好了。”
在案桌上趴了一會兒,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已的情緒,連霽允便又坐直身體,繼續看那些總是在勸他盯著他皇叔是否有異心的折子。
十二歲的連霽允身高抽條的格外的快,又或許是因為連印池平日裡對他鍛煉的足夠多,讓他在這個年紀裡,有著超乎普通孩子的威嚴和穩重。
但這個穩重隻限於在外人面前,在他皇叔身邊,他偶爾還是會變成那個喜歡黏在他皇叔後邊的奶團子。
第二日早朝過後,連霽允下了朝便直奔著他皇叔的寢殿而去。
最近幾日針對他皇叔的言論太多,他皇叔為了避免某些不必要的麻煩,稱病避了早朝,整日窩在寢殿裡。
“皇叔。”連霽允兩步邁進連印池的寢殿。
連印池:“來了?”
連霽允點頭,來了就先告狀,“皇叔今日沒去早朝是對的,你不知道,他們一上來就直言你是在裝病,明裡暗裡都在挑撥,說你謊稱生病不上早朝是對朕不敬,此舉怎麽怎麽樣,說明了什麽什麽,甚至還有提議想讓你交出兵權的。”
在連印池面前連霽允也沒忍著情緒,一股腦的全都發泄了出來。
本來上朝就煩,結果還淨挑著他皇叔的事兒說,天天說,天天說,導致他現在聽到那幾個人的聲音就反感,甚至覺得還沒有伏喜的聲音好聽。
提到兵權,連印池也不著急,似乎根本就沒產生過連霽允會收回他兵權的這種想法。
“今日早朝就沒人提起南郊那片地?”
“提了。”
說起正事,連霽允一秒收起剛剛還在抱怨的情緒。
“按照你提前交代好的,魏少卿將南郊被官商強佔百姓土地的事當朝說了出來,他還交上來一本冊子,上面寫了好多個收受賄賂官員的名字。”
膳食備好,連霽允和連印池也不急著吃。
“冊子上面的人你怎麽處理的?”
連霽允:“坑害了百姓,行為嚴重的收了家產,充了國庫,至於人,已經被收押進大理寺,看看是否還能再審出些什麽,那些行為不嚴重的,朕也挑了幾個蹦躂最歡的下令將他們家產都抄了,扒了那身官服,逐出城去了。”
說完,他還小心翼翼的問了句,“朕這麽處理,皇叔覺得有什麽不妥嗎?”
連印池看著連霽允,“你是皇帝,你覺得妥,那便妥。”
“那若是皇叔來做,他們這群人你會怎麽處理?”連霽允一心求學,打定主意想要問出個結果。
連印池這個時候倒是沒教育連霽允的行為是不是不合規矩,他只是不太明顯歎口氣,言道,“若是真想學什麽,就去問項太傅,我做的決定畢竟是我的,你就算是要學,也應該從帝師那裡學,而不是從我身上生搬硬套的找經驗。”
“皇叔這話言重了,朕只是覺得自已現在的想法還不成熟,想知道和你比起來差距在哪罷了。”
連霽允這話說的走心,連印池卻並未搭話。
他和連霽允的差距在哪?
大概就差在,他是從屍山血海中淌回來的,而他的侄兒,縱然當了皇帝不可避免的要心狠些,但只要有他在,那種寧可屠了別人全族也要保全允兒的事情,就永遠不會落在允兒身上。
“刑晏小我兩歲對吧?”連印池不想談論這個話題,轉而問起別的。
連霽允沒明白他皇叔為什麽問起這個,但還是回答,“是,已經十八了。”
像是想起什麽,他精神了些,“皇叔這麽問是什麽意思,是有什麽想法了?”
刑晏家世不錯人盡皆知,但此刻卻只是他身邊一個不見經傳的小侍衛,就連他弟弟現如今都進了他皇叔的營中,換成別人,怕是早就心生怨懟,辭官不幹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