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前輩是我啊,你的同事,饒命饒命饒命!”濃霧中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正在沉迷拍攝的虞音,驚訝地望了過去。
他隱約看見了一個穿藍色衝鋒衣的青年,背後還背著個小女孩,狼狽不堪地逃出了鎖鏈攻擊的范圍,反手將一隻人皮怪物推到身前,當作肉盾。
藍衣青年一邊閃躲,一邊仰頭望向坐在高處的虞音:“虞音同志,我是江夜在民宗局的同事,幫我求個情,救命救命救命啾啾啾啾啾啾——”
啊?虞音看著他,這人還真不認識,難道不是怪物變的?怪物似乎也不會求救,求出了鳥叫聲……
墜進濃霧世界以來,虞音看到的怪物都頂著一張熟人的臉。一開始還每個都不一樣,怪物越來越多就開始出現重複——也有可能是他自己交際圈太小了。虞音第一次看見去世的外婆時,心情是錯愕、懷念、感慨,當他第二、三、四次看見時,人已經麻了。但是藍衣青年的臉,他確實從沒見過。
就在藍衣青年求救的短短幾秒鍾內,他的境況愈發危險。江夜的陰暗面似乎已經聽不進人話了,見人就殺,虞音大聲喊道:“江夜,江夜,醒醒!”
總不能真的喊江光明吧。不知道讓陰暗面獨立會對江夜造成什麽影響,他不能擅自做主。
喊了幾聲後,瘋狂殺戮的身影停頓了一下,笑聲止住。陰暗面握著垂落在地的鎖鏈,看了藍衣青年一眼,放過了他。
藍衣青年松了口氣,快步走到壘起的高台底下,抬頭對虞音說道:“謝了謝了。”
虞音說:“你認識我?”
這個人聲稱是江夜的同事,還叫得出虞音的名字。但是虞音記性很好,民宗局前陣子來了一堆人到醫院看望江夜,其中沒有他。
虞音是看在他狼狽閃躲時仍護著背後小女孩的份上才叫停陰暗面的,不是壞人吧……應該。
藍衣青年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是才調過來的。你肯定不認識我,但處裡的人都知道嫂子你啊。”
虞音的臉紅了一下:“不是嫂子。”
“好的好的。”藍衣青年說。
藍衣青年褚科把背著的小女孩放了下來,讓她乖乖的別動,這才松了口氣。他事實上是局裡安排的,專門負責保護虞音的人員。
精神穩定、異能強大且願意合作的江夜,在系統內評級很高,非常重要。他極端在意的家屬,也非常重要。褚科的靈異能力是守護方面的,所以被特意從外地調過來,負責在不打擾虞音日常生活的前提下遠遠地盯著他的人身安全。每天虞音去上班的時候他就上工,虞音下班回到江夜身邊時,他也跟著下班。
當然,國內還是挺安全的,防的是那種生意破產、感情失意的人想不開,跑出來無差別報復社會的案件。褚科本身的異能等級不高,防也只能防這種普通人造成的意外傷害——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真出了這種意外,系統內部不知道要問責處罰多少人。
像這種大霧靈異事件,就得江夜本人來處理了,不是褚科能夠應付的。他一開始在霧裡還把人跟丟了,小女孩也是半路碰見的,能救就救了一下。等他好不容易找過來,還差點被江夜弄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怪物堆中的江夜陰暗面,再次進入殺瘋了的狀態。隨著他每一次揮臂甩動鎖鏈,鎖骨上猙獰的貫穿傷都會再度崩裂流血,但他毫不在意地狂笑著,還開始口嗨。
長鏈的鏈尾勾住了一個人皮怪物的咽喉,他道:“你說你是我爹?誰是誰爹,啊?”
手腕一轉,頭顱飛起。
“滾遠點知道嗎?給,我,滾。”
“哈哈哈哈哈哈。”
“垃圾。”
“哈哈哈你是佛子?那我就是佛祖。”
“雜魚再投胎回去重練二十年也是雜魚,哈哈哈哈哈哈!”
褚科看得心驚肉跳,忍不住說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江前輩,跟平時完全不同。”
其實他調來不久,也沒怎麽接觸過江夜,江夜的直播倒是看了不少。直播裡還挺正常一人,反正是沒這麽的……顛。
“哈哈哈哈哈就憑你?”在他說話的時候,某人還在持續充當背景音。
“這樣的他還好吧,保底愛笑。”虞音脫口而出。
想了想又補充道:“其實他還挺大方健談的。”
大方、健談、愛笑,指能若無其事地說出上床的事、有問必答且話癆、真的愛笑。哪個形容詞都沒毛病,虞音心想。
“怎麽又來一個爹?哈哈哈哈哈哈你有這個命當我爹嗎?”
血濺起的聲音,與鎖鏈破空聲和癲狂笑聲,糅合在一起,構成了一曲獵殺之章。
“呃……”褚科聞言嘴角一抽,望著殺嗨了的那個身影,勉強說道,“愛笑是挺愛笑的。”
嫂子你這濾鏡開的……愛笑就能算開朗是吧。
江夜站在更深一層的靈異空間裡。
與虞音的想象不同,這裡並非彌漫著猩紅色的霧氣,而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
黑色的夜幕中有怪物潛伏。不能直視或者借助任何道具窺視怪物,不能發出腳步聲等任何高於呼吸聲的聲響,不能靠近怪物五十米以內。
——因為聲響會把怪物引來;怪物其實是個瞎子,但它能夠感知到任何落在它身上的目光並瞬間鎖定;在五十米以內,怪物不借助聽覺,也能夠靠嗅覺鎖定人的位置;同時在五十米內,它的襲擊會快到超出人類的反應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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