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江夜:早呀。
中午,江夜:吃了沒。
睡前,江夜:晚安。
間或夾雜幾個不知道他從哪個犄角旮旯收集來的柴犬表情包。
有時候不止睡前,晚上也會發。看時間,江夜是在一邊捉鬼直播,一邊給自己發柴犬賣萌。
虞音會看,但不會回。
……其實看也不必看的,無非就是一些類似“多喝熱水”的沒有營養的話,可他還是忍不住要看。在江夜失蹤的那段時間,如果他的微信聊天頁裡能彈出哪怕一條這樣的消息,虞音都要激動得手指顫抖,掉下眼淚,現在卻變成已讀不回了。時間還真是奇妙。
有一天,江夜在睡前發來的直男廢話文學(雖然他並不直)語句裡忽然多了幾句話。
江夜:我怎麽感覺你在騙我。
江夜:我去看了你提到的《五隻小豬》,畫家在外面花心歸花心,但他有一個唯一的真愛,最終總會回到妻子身邊。我也可以當你的正宮呀?你要是跟別人談了,我等你回心轉意,保證不弄死他。
江夜:一隻墨鏡叼煙,大佬揣手的柴犬.jpg
虞音陷入了沉默。一直已讀不回的他,忍不住回復道,“我沒有那種愛好”。
為什麽要讓我去做那種被情人毒死的三心二意渣男啊!再說,江夜的“保證不弄死他”,聽上去也挺可疑的。
江夜秒回:嘿嘿。
虞音輕輕歎了口氣,看向書桌上那本好幾天還沒有重溫完的《五隻小豬》。那一天他對江夜說起這本書,不過是隨口提及,但他確實還有話沒有說完。只是……不重要了。
他不會告訴江夜,自己心裡真正在想著什麽。
每天上班,下班。
打工人的日子就這樣過去了。
最近虞音的公司接了新業務,甲方是個反覆無常的@#,特別擅長提出一些“五彩斑斕的黑”“流光溢彩的白”“放大的同時再縮小一些”這樣的要求,偏偏這又是一筆大訂單。作為一個小公司,全員都被調動起來,折騰得煩不勝煩,包括虞音在內。
這天傍晚,虞音開車回家,江夜一如往常在車庫裡等他。
“你要是有煩心事,可以和我說說啊。雖然是前男友,我們也可以像朋友一樣聊聊嘛。”江夜好像看出了什麽,說道。
他又從背後變出一隻又大又毛茸茸的玩偶,一隻金黃的小獅子,塞進虞音懷裡。
“別扔這個,好嗎?我定製的一對,沒了一隻,另一只會很傷心的。”
看來他知道,一直以來他送的花束被扔掉,糕點被送給保潔阿姨,奢牌衣服被投進了小區捐衣箱裡。
“另一隻玩偶是什麽?”虞音有些好奇地問。
“是隻兔兔。”江夜笑著說。
“……哪裡像兔子了。”疊詞詞,惡心心。
還有這隻小獅子,江夜把它當做他自己嗎,為什麽不是隻柴犬?
江夜轉身,擺了擺手:“要是喜歡就放在枕邊,你要是不喜歡,就藏在衣櫃深處吧。”
“誰會放在枕邊”,虞音抱在懷裡嘀咕。但是這麽大一隻毛茸茸、金燦燦的布偶,讓他因工作產生的鬱悶,消散了許多。
抱著布偶進了電梯,虞音突然發覺,他還沒有問過江夜失蹤的三年間發生了什麽。之前都沒有想去詳細了解。
當然,江夜說他去了怪談世界,還說他被關在了精神病院裡。這兩種說法,虞音都不相信。雖然他也不願意相信,江夜是在外面尋歡作樂,忘了回來。
也許他應該再聽一聽江夜的說法。哪怕他告訴自己,他每天都在精神病院裡無所事事,看日升日落。
回到家,虞音把小獅子放在了床頭櫃上,然後去洗了澡。洗完後,本來應該看書的時間,虞音卻習慣性地打開了抖嚶。
關注的直播間還沒有開播。
虞音於是打開微信。猶豫了一下,輸入一行字,手指在刪除鍵上停頓了一會兒,接著下定決心,點了發送。
虞音:你消失的三年裡做了什麽,我想聽。
對面秒回。
江夜:你想聽哪個版本的?精神病院版,還是怪談世界版?
虞音:都聽聽。
江夜:行。一天我睜開眼,發現自己穿著藍白病號服,成了精神病院的病人。病房裡貼著一張住院指南:一,每晚五點提供免費晚餐,必須在食堂吃飯,不可浪費;二,每晚十點必須睡覺,熄燈後不得發出聲響;三,在有月亮的夜晚,可以使用負一樓的活動室鍛煉身體。
江夜:第一天醒來時是晚上七點。我在病院裡逛了逛,九點半返回,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江夜:第一晚,和我住在同一個病房的病人在熄燈後喧嘩,然後他死了。他證實不遵守規則就會死。
江夜:第二天晚飯時間,我已經很餓了。但是食堂裡提供的病人餐感覺不能吃。我提前一點去了食堂,得到一個在食堂後廚裡打下手的工作,獲得了員工餐。
江夜:員工餐也挺難吃的,我就不形容了……不過至少能吃。
……
他給虞音講述了一個恐怖病院的故事。
江夜:這故事怎麽樣?
虞音:……挺有意思的。
心底想道,x乎,與世界分享你剛編的故事。果然不該指望什麽。
江夜:你喜歡就好,明天可以再講,一千零一夜我也可以努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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