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你有一種自己都不知道怎麽來的固執,覺得你遇到的鬼怪都不是真的,同時也把這些鬼怪看成‘玩偶’,不受它們傷害?”
“是的。”虞音說,“我不止一次遇到過有些離奇的事件了,何況,江夜回來的第一天就告訴過我關於怪談世界的事。我應該相信他的,我從來沒有不信任他……唯獨在靈異這件事上,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就好像是,產生了認知錯位。”
他又說:“請相信我,我雖然有時候很固執,但還沒有固執到這種程度。打個比方,就算我是學習日心說長大的,現在你告訴我科學界算錯了,真相是地心說,並且給出真實無誤、可以核驗的計算過程,我也會接受的。”
“我理解你的意思。”錢局說,“那麽,你是希望我們告訴你,世界上真的存在鬼怪,江夜沒有欺騙你?他確實沒有騙你,我為他作證。”
“我是他在特事處的直接領導,我也可以作證。”周主任說。
“我是他的同事,我作證。”第三個人說。
“謝謝三位,我明白了。”虞音說,“我來到這裡,還想要親身驗證一下,我身上那個‘心理暗示’的效果……”
半個小時後。
在民宗局所屬的地下收容倉庫裡,實驗的一切事項都安排好了。
一隻種類為“大頭鬼”,有著碩大頭顱、細長脖子、幼童般瘦小身軀的小鬼,脖子上掛著“no.0013”的吊牌,從倉庫裡被調取出來。它在已知鬼怪裡是最弱小的那一類,但也能輕易殺死普通人,被收容在這裡用於研究。
褚科也走出來,跟虞音打了聲招呼,等下還是他負責保護虞音的人身安全。虞音也對他點了點頭。
其實兩人也不是第一次互相認識了,上次是在大霧裡,不過虞音事後被局裡的善後組清除了記憶。
虞音在走進民宗局、聽見門衛說的那番話時,就猜到肯定有這麽一號人了。自己會被安排專人保護,是……因為江夜吧。
旁人都退了出去。以鋼化玻璃為四壁的透明房間裡,隻留下虞音和那隻大頭鬼。
在電機聲中,貼著符籙的籠子徐徐打開。大頭鬼從籠子裡竄了出來,徑直奔向房間裡唯一的活人。由於過大的頭顱,跑得歪歪斜斜,但速度已經比人類運動員還要快了。
透明房間外,褚科緊張地盯著這一幕,隨時準備發動能力。虞音說不到最後一刻不要他動手,這個時機他得自己判斷,寧可實驗失敗也絕對不能出事。
籠子裡的那個畸形怪物靠近了。越來越近了,近到可以看清它眼底那種似人非人、殘忍惡毒的神情。虞音的呼吸紊亂起來,他本想在原地等著它過來,但本能的恐懼還是佔了上風,他轉身想跑,手臂卻被什麽東西抓住了。是一隻冰冷的、冷到仿佛死去很久屍體的、幼童的小手。那股冰冷沁入骨髓,沿著他的皮膚蔓延。
虞音的腦子裡陷入空白。極短的一瞬後,手臂上那股瘮人的冰寒退去了,虞音回過頭,他看到的是一個有點滑稽的大頭玩偶。做工很粗糙,四肢比例不對,玩偶塗得雪白的臉蛋上有兩坨高原紅,就像泥娃娃一樣。
這個玩偶娃娃張大著嘴巴,一副想要咬他的樣子,嘴裡是塗料畫出來的方塊牙齒,看起來更滑稽可笑了。虞音伸出手,拎著它的後頸,把它提了起來,塞回到籠子裡,落上鎖。
外間的人們看呆了。
前一秒還恐懼到身體顫抖,跑都跑不動,褚科都打算發動能力了,下一秒卻奇跡般地鎮靜下來。也不像是動用了任何靈異力量,就完全壓製了大頭鬼的靈異襲擊,還把它關押了起來,就像收納一隻從籠子裡偷跑出來的小動物。
門開了,虞音從透明房間裡走了出來。
研究員把剛才那段靈異攝像頭拍下來的錄像播放給他看。他面對的是相貌可怖的大頭鬼,一直都是。
“你看到的是什麽?”周主任問。
虞音說:“是個像泥娃娃一樣,長相滑稽的玩偶。”
實驗成功地證實了一些事情。回到之前的特事處辦公室,眾人繼續剛才的話題。
虞音說道:“我的猜測沒錯,看起來確實有人對我下了一種未知的……咒語,”他停頓了一下,改口道,“不,是祝福,庇佑我不受鬼怪傷害的祝福。”
“能夠免疫鬼怪,確實是祝福。你沒有印象是誰給你的嗎?”周主任說。
那個實驗讓他感到了極大的驚奇,和深深的震撼。局裡已經用儀器檢測過了,虞音身上沒有一絲靈異力量。即使對抗一個在鬼怪裡最弱小的大頭鬼,也是普通人赤手空拳無法做到的,起碼手裡也要有張符籙。他卻徒手把大頭鬼拎了起來,就像拎一個不會動的玩偶娃娃。
虞音搖頭:“我沒有印象。能給予我這種祝福的,也只有江夜了。但他好像也不記得這件事。我在他面前看到‘水神’時表情鎮靜,沒有感到害怕,他當時很驚訝。”
……當時虞音還想,他大半夜拉著自己來看這麽一出表演,真是叛逆啊。
眾人都感到遺憾。這種能力如果能複刻的話,靈異將不再成為任何問題……
不過以常理推測,扭曲靈異、改寫現實,也絕對不是可以量產的能力,複刻只是癡人說夢。就算是其他一些沒有這麽強大的能力,各地研究所進行過嘗試,以異能者為藍本,把能力複刻在志願者身上,幾乎都沒有成功。目前國內在靈異領域的研究還是太淺了……國外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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