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虞音心想,也不算太黑……不, 還是很黑。
拿到房卡, 江夜抱著他上樓, 進了房間。
隨意坐到了床邊的小沙發上,江夜問道:“老婆,洗個澡就睡嗎?”
“唔……你的呼吸聲比平時重,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虞音在他懷裡抬眼,仔仔細細瞧著他,感覺江夜有點不對勁。
他剛才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段“被回溯的未來”當中,沒顧得上江夜,現在才察覺到異樣。不太明顯,可是他太過熟悉他的枕邊人了。江夜呼吸有些沉,嘴唇泛白,體溫也比平時要高一點。
其實江夜掩藏得很好,但那畢竟是一種把脊椎骨活生生抽出來的劇痛。不是泥雕木塑的人偶的話,強行忍痛時總會在身體上有些反應的。
“沒有啊。”江夜語氣輕松。
“真的嗎?”虞音不信,“難道你看到的幻覺並不是幸福的過去,也是一種未來,你也被襲擊了?”同時心想,江夜似乎沒有隱瞞這點的必要。
“還是說……”他想起喝了江夜的血後,身體驟然輕松的那一瞬,就像疼痛被人抽走了一般,“你把我的疼痛轉移到你自己身上了?”
江夜的神色變得有些不自然,他不想對老婆說謊:“這點疼不算什麽。”
“怎麽會不算什麽,現在就去買藥劑!”虞音焦急。
“不買了,藥劑的原材料太惡心,我也不想喝啊。過一晚就好了。”江夜滿不在乎地笑。
“……”虞音眼底有些酸楚地說,“你什麽時候才能愛惜一下你自己。”
看到江夜這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他更心疼。
“有老婆在乎我就夠了。”
江夜低頭吻過來,虞音沒辦法,嫣紅雙唇張開迎合著他。兩個人在沙發上親熱。
“你今天問了我兩次坐不坐旋轉木馬,感覺你是真的很想去坐。”過了一會兒,虞音喘息著說道,“你以前坐過吧?”
“嗯,坐過兩次。我運氣挺好的,幻覺裡出現過去和未來都是一半可能,我兩次都看到了美好的過去。”
虞音心想,你要是真的運氣好,就不會兩次被卷入怪談世界了,嘴上問:“你看到了什麽?”
“看到當初你答應和我交往的那天晚上,我高興得不知道做什麽好,大半夜拉著你打車出去買了兩杯冰淇淋。”
“……還好第二天是假期,不用上班,你像隻不消停的小狗鬧了我一個晚上。”
虞音說著,腦子裡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那一天。他也記得很清楚。
當時還不會像現在這樣他們倆直接在床上“深入交流”,一個初吻就讓江夜開心了好一陣,眼睛亮亮的,笑意要溢出來,抱著他不停表白,說了好多句喜歡,聽得出提前組織過語言,但說出口的時候仍是語無倫次,前句和後句強行搭在一起。虞音抬臂回抱過去,一句句回應著他,突然被拉著手跑出去,跑下樓,在那棟老破小的小區樓前等著剛叫的網約車。
虞音差點以為他是嫌棄租住的小房子條件不好,要跟自己出去開房,那、那也有點太快了。然後發現這只是成年人的低俗想法,快樂得要命的小狗——雖然個子似乎已經長得比他還高了,帶他去了商圈,買了兩杯冰淇淋,和他手牽手在路人成堆的街道上逛了好久。好像要對所有人宣布,我有戀人了,帶給你們看看,我好幸福。
虞音也沒想到自己的戀愛會是這樣的。他以為會是兩個人並肩走在皎潔月光下,在幽靜的公園裡散散步,互訴衷腸。結果卻是一人一杯香甜快要融化的冰淇淋,走在喧鬧的人群裡。附近有個露天的藝術節活動,很多人手裡都牽著氣球,大聲唱歌,場面混亂嘈雜又歡樂。
人生脫離了他以為自己會駛向的軌道,就像他曾拒絕過師兄、學妹、高中同學、搭訕的路人和父母安排的相親對象——不是那些人不好,只是沒有心動的感覺,但最後怎麽都沒想到,他會接受一個當時還是高中生,而且輟學不肯好好念書的家夥的告白。
愛情來得一點都不講道理。
他本來是喜歡安靜的,那時候他在嘈雜人群裡,幾乎都快聽不清江夜對他說了些什麽,也覺得好快樂。
當他們走到一塊廣告牌後,陰影投到身上,暫時沒有路人的目光朝他們看過來時,江夜突然抱緊他,很快地親了他一下,唇上帶著冰淇淋的涼爽和甜蜜。
“老婆我抱你去洗澡。”江夜說。
“嗯。”
他把虞音抱了起來。
看到擺在茶幾上作為裝飾的人魚王子小布偶時,虞音忽然冒出了一個以前從沒想過的念頭。
他和江夜的相遇是一場意外,但也像是一種必然。
他們很早很早就見過面了,在自己出生以前。
花灑的水流澆落。
雪白的皮膚微微泛紅,被細心清洗了一遍。
虞音手指握住,主動幫江夜紓解了一輪。
他今天上身沒知覺,倦懶無力,不太想做,江夜幫他洗著澡,倒是很精神,他也不忍心讓江夜強行忍下來……
江夜給他擦乾身體,穿好睡衣,抱回了臥房。
“樂園裡有兩個吉祥物,好像也有兩個主題,一個是時間,一個是許願。”被輕輕放到床上的時候,虞音已經有點迷糊了,洗完澡就犯困,但還是睜開眼睛說道。
他在旋轉木馬前改變了主意,從抗拒到決定去坐,也是因為看到了旋轉木馬的主軸上鑲嵌著一座時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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