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泓仔細看著眼前的一切,卻隻覺得是場荒誕而怪異的夢。
他控制不住地在想,到底什麽是現實什麽才是虛幻。
如果眼前的場景是真實的,那自己在繆爾星帝國所經歷遭遇的一切,難道只是自己作為植物人沉睡時的幻想出的夢境
只是場再也回不去的,虛幻的,不真實的夢。
江泓的心臟被什麽東西堵塞著,他說不上來是因為什麽,卻覺得痛徹心扉般錐心刺骨。
不。
江泓想起了宋燼的臉龐。
那絕對不是夢。
他這樣想著,卻從危險的高台走了下來。
江泓看著眼前關切自己的吳教授,苦澀地笑了笑後,緊緊抱住了對方。
“老師,好久不見,我曾經有段時間格外想您。”
吳教授忍著淚水,看著江泓說:“你沒事就好小江。”
江泓深深看著吳教授,意味深長的眼神卻像是在做最後的告別。
“但我總要回去的老師。”
“你說什麽”
江泓微微勾起嘴角,自顧自地說:“我的妻子,他還在那邊等我。”
他忽然後退了幾步,聲音沉沉地說:“再見了老師,我在那邊過得很好,希望您以後的生活也是。”
話音剛落,江泓就在眾人的驚呼聲裡猛然轉過身,直接越過了三樓的扶手從樓上縱身跳了下去。
……
“病人現在的情緒還不是很穩定。”
“我們不是很建議轉院。”
“等到徹底康復再去看精神科也不遲。”
“植物人醒來後經常出現特殊的行為,您不用太過擔心,過幾個月應該就好了。”
江泓沉默地坐在病床上,靜靜聽著吳教授和醫生的對話。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眼自己打著石膏的手臂,渾身都散發著與世隔絕的獨孤和沒落。
病房外的吳教授還在醫生說些什麽,等到醫生終於走後,他才緩緩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看著江泓說:
“小江,以後不能這麽任性了。”
“還好醫院下面都是樹木,不然你就不是斷了條手臂的事情了。”
“你好不容易從植物人醒來,整個醫院都說你是醫學奇跡,為什麽忽然要自殺呢。”
江泓眨了眨眼睛,沉默不語。
他的視線落在吳教授送來的書籍上。
他看著曾經那些最熟悉的知識此刻陌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看著曾經那些朝夕相處的恐龍,此刻只能以冰冷的文字形態被自己閱讀。
在這樣沉默了不知道多久後,江泓沙啞著嗓音回答:“您不懂的老師。”
“如果換做是您,我相信您也不願意醒來的。”
吳教授看著江泓依舊魔怔的模樣,歎了口氣說:“你說你遇見的那些事情,老師相信你真的遇見了。”
“但是就算再真實。”
“那也只是夢啊。”
吳教授拍了拍江泓的手,再次歎了口氣後說:“等你出院,我再來看你。”
他注視著江泓的模樣,感慨著說:“你意外出事後沉睡了三年,這三年來,連能有你半分優秀的學生都沒有。”
“老天爺開眼,才讓你終於醒來,你真的千萬不能再過傻事了。”
江泓感受著吳教授熾熱的手心溫度,看著吳教授關懷自己的模樣,默默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那些經歷絕對不是他植物人腦死亡時期所產生的幻想。
絕對不是。
在地球還是原始時期,就已經高速發達的繆爾星帝國真實存在過。
然而那個遙遠在千萬年前的世界。
江泓想起最後離別時宋燼淚如雨下的模樣。
他情不自禁地緊緊閉上了眼睛,糾結而難受地想:自己恐怕是回不去了。
也再也見不到。
和自己宣誓要白頭偕老的宋燼了……
江泓隻覺得此刻痛到快要無法呼吸。
他緩緩掙開了猩紅的眼睛,模糊視線裡恍惚見出現了宋燼的模樣。
你現在還好嗎。
有沒有如償所願地成為夢寐以求的帝國上將。
有沒有。
徹底把他忘了。
出院時,吳教授帶了不少學生來給江泓接風洗塵。
很多都是他三年前出事時帶的學弟學妹,聽說江泓恢復健康不遠萬裡趕來。
江泓一一表達了感謝,在離開上車時還是忍不住回頭,深深望了眼自己跳下去的醫院那層樓。
他這段時間每時每刻都在強迫自己習慣,強迫自己習慣在地球的生活,強迫自己接受沒有宋燼、沒有繆爾星帝國、沒有恐龍寶寶陪伴的日子。
但是江泓還是做不到。
他還是很想回去,很想回到那個千萬年前的蟲族世界。
回到宋燼身邊。
江泓曾經深入骨髓的理智和冷靜,早已在某個人面前潰不成軍。
他變得更加沉默寡言而孤僻落寞,以生病修養的理由開始搜尋關於繆爾星帝國的蛛絲馬跡,開始探查再次穿越的任何一種可能。
然而結局依然是一無所獲。
直到那條,考古界迎來了重大發現,據說是關於外星生物的遺跡。
江泓對於這些並不感興趣。
多少年了,關於外星生物的考古,永遠都是怪力亂神的炒作噱頭,從來沒有過什麽正兒八經的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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