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番話的時候,楚稚一直硬著頭皮沒敢看威壓感十足的男主,他覺得自己像個上躥下跳的蠢螞蚱,下一秒就會被男主提起腿扔出去。
塗曜眯眸,誰不曉得寶華公主甚是驕縱,吃茶要陳年雨水,點心上都要雕花。
如今一看,得就是作威作福的禍水模樣!
連成親都作天作地!
塗曜早在戰場上養成喜怒不形於色的性子:“考驗?”
楚稚面上不屑,心裡已經給自己點好了三炷香:“是啊,殿下如今落魄,本公主沒有反悔婚事,堪稱驚天地泣鬼神的情誼,難道殿下身為本公主的未婚夫,還弄不來幾兩金子和兩隻雁子嗎?”
“這也不是什麽難事吧。等殿下的禮數周全了,再議成親也不遲。”楚稚如同高傲的小孔雀,施恩一般鼓著臉頰道:“實不相瞞,本公主已經想好了,你不利於行,本公主成親之後,會替你打理王府的財產,若是心情好,也能推著你去領地上看看日頭……”
塗曜淡淡挑起入鬢的長眉,目光冷冷打量自己名義上的未婚妻。
她明眸如星,因未挽發,發絲慵懶的垂到腰際,宛如勾魂攝魄的精魅。
她亦極有心計,大紅紗衣勾勒出她纖細的身姿,裸露在外的漂亮的鎖骨,如春日振翅欲飛的蝴蝶。
塗曜移開目光。
皮囊是好看些,卻慣會異想天開——
她哪裡曉得,半年之內,她的母國,將會在鐵蹄之下化為灰燼。
還在覬覦自己身為秦王的產業?!
真是可笑。
至於楚稚,即將原地窒息了。
他不能退婚!
退婚是決裂的開始!
只要有這個未婚妻的名義在,他和男主的關系就還有一線生機!
他也只能賭,畢竟此刻退婚,對男主的處境也並無好處。
二人眼神對視。
一個灼灼生華,一個冷淡如冰。
塗曜眸色深深,終於開口道:“既然如此,那本王會差人再納征一次,公主莫不要再出紕漏。”
楚稚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
他終究是賭贏了一次。
*
楚稚渾渾噩噩的躺回了床上,望著那侍女就氣血上湧。
“你!你是誰送來的!”
是不是要故意害他?!
那侍女不過十二三歲,大驚失色道:“我從小就和您一起長大,是您說不想和三皇子結婚,要姝兒用言語刺激他……姝兒刺激得不好嗎?”
楚稚摸了摸被刺激得差點停跳的小心臟:“你……刺激得很好,下次不準再刺激了。”
“都說三皇子是威震邊關的英雄,說什麽人人畏懼,我看就不見得。”姝兒得意道:“咱們如此羞辱他了,他還不退婚,我看,他就是看上公主的美色了,不吃到嘴裡不罷休呢。”
楚稚沉默。
若塗曜是愛慕她的美色,圖她這個人!那也算還好呢!
然而塗曜只是借著訂婚的名義準備造反!楚稚記得在原書裡,男主在京郊的一處溫泉別院,說是特意為迎娶寶華公主而建,其實是陳放甲胄之地!
算來也不過小半年,男主就要起名造反了。
楚稚搖搖頭,不讓自己想太多——
只要還沒退婚,就還有力挽狂瀾的機會!
楚稚看向姝兒:“你這就後院準備一個祭台,我要去祭拜那大雁,讓塗曜的眼線看見就好……還有,幫我撒出去幾句謠言,也是隻讓塗曜的人聽到就好……”
“……”侍女聽罷,摸不著頭腦:“公主這又是為何?”
“按我說的去做。”楚稚懶得解釋:“否則你,我,就連宮裡的阿旺都逃脫淒慘的結局。”
阿旺是他的狗,最後被剝了狗皮淒慘死去。
姝兒摸不著頭腦,也還是去置辦了。
當夜,楚稚一身白衣,淚灑後院埋雁地。
想到自己即將被閹了喂魚的結局,楚稚哭得愈發真誠。
此事很快傳到了三皇子府。
“您一走,公主就去祭拜那大雁了。”塗曜的探子根據聽來的流言認真道:“也許之前誤解公主了——據說,公主看似是把大雁扔去了後院,其實是雁送過去沒多久就不行了,公主在後院做了雁塚,說這是殿下您送的禮,要給它一個善終。”
訂婚時雁子本來就是工具雁,沒人在意死活,楚寶華還來了個雁塚祭拜?!
塗曜緩緩道:“……那金子呢?”
“公主嘴上說看不上金子的成色,其實是在意婚事,特意把金子分發給宮中的人,說是為了讓那些人分享喜氣呢。”
塗曜抬眸:“……你的消息從何處而來?”
楚寶華向來和二皇子打得火熱,怎麽會暗中傾慕他?
“屬下是暗中聽到了公主的近侍閑聊,定然不會有假。”
一旁的侍衛陸徽大徹大悟:“你說……會不會……是公主暗自傾慕殿下,只是顧及顏面不肯說?”
塗曜冷冷挑眉:“做此無聊猜想,你們的政務忙完了麽?”
眾人縮縮肩,都不再言語。
“還有——楚寶華不是想要金子嗎?命人將金子雕刻成大雁之形,再送到公主府。”塗曜嗤笑道:“也省的她後院雁魂不散。”
她愛慕虛榮,又喜歡新鮮的招數,看到金子做成的雁禮,定然極為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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