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自己的心願卻隨之實現,現在也終於知道,如果反過來送花給對方的話,到底會收獲到怎樣的幸福。
難怪不得為愛人付出會如此甘之如飴,不論是男人還是怪物們都想要為他奉獻與犧牲,當這件事真正實現的時候,付出的人也如此洶湧滿足。
“……我沒有收到過花。”瞿炎的聲音低啞。
“我知道。”謝雲澤感受到他的溫度從掌心傳來,不由自主地收緊了些,輕輕地笑,“但是現在你有了呀。”
他已經有點撐不住了,但是不想讓瞿炎發現異樣。
有汗珠順著鬢發滾落下來,他忍不住抿了抿唇,竭力讓自己的視線看起來不要這麽渙散,但其實連看瞿炎的臉都是模糊的。
瞿炎才剛想跟他說點什麽,就驀然感受到他身上氣息的紊亂,心頭微跳,“……你今天的檢查結果拿到了嗎?醫生怎麽說?”
“都很正常。”謝雲澤忍不住往他身上靠了點,“……我的身體不會有問題的。”
按照之前的檢查結果來說,的確是這樣。
謝雲澤體弱是體弱,但是基本上每次受不了的時候,要麽就是體質敏感,要麽就是受到孩子的拖累,甚至是識海破損,從來都沒有因為軀體問題倒過。
可聽他單獨將這件事提出來,瞿炎還是敏銳地感到不安。
此時謝雲澤的腦袋正擱在他的肩膀上,似是因為白天出去太久了而感到疲憊,呼吸也是慢慢地輕輕地,有種很強烈的脆弱感。
他伸手去撫摸謝雲澤的額頭,隻摸到點濕潤的熱汗,低垂著眼簾盯著他很久,連聲線都緊繃起來,“澤澤……“
“嗯。”謝雲澤輕聲回答。
“你真的沒有事情瞞著我嗎?”瞿炎沉聲問。
這語氣壓抑著洶湧的暗潮,讓謝雲澤顫抖著掀起睫羽,但是體內血液沸騰,需要竭力維持著才能夠保證自己看起來是正常的,難受得連指節都忍不住攥起。
“我不會瞞著你的。”他抿著唇,很低地撒謊,“瞿炎。”
“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你也要信我。”
瞿炎周身的溫度滾燙一瞬,像是受到他最後幾個字的刺激,其實他壓根就不止是擔心,而是心臟都如同投進沸水裡面,整個人都瀕臨炸開般地焦躁。
愈是聽到謝雲澤這樣說,便越是覺得他的狀態異常,從白天在博物館開始他就是這樣了,甚至再往前推,今早出門的時候臉色都更為蒼白。
倘若真的沒事,醫生怎麽還會焦急找過來。
而且他自己又怎麽會如此強調……
握著謝雲澤的手忍不住收緊,有那麽刹那似乎都把他給弄疼了,察覺到謝雲澤眉心輕輕蹙起來,又猝然松手,只是虛虛將他扶著。
然後他看到謝雲澤注視著自己。
漆黑濕潤的瞳仁很努力的聚焦,眼底滿映著他的倒影。
倏然間好似所有的焦躁凝滯,全都哽在瞿炎的喉嚨裡面吐不出來,他直覺就算是自己再怎麽逼問,謝雲澤也不可能在此時告訴自己。
“我知道了……”瞿炎周身的氣息沉沉地壓著。
“那你先去休息吧。”
陪著謝雲澤回到臥室,直到房門合上他都還站在原地,並沒有離開,而是就這樣靠著坐下來,輕輕地嗅著空氣中的氣息,黃金眼瞳愈發炙熱。
從門內散發出來的,謝雲澤本身的氣息很弱很弱,更多的反倒是佩佩的力量,全方位地將謝雲澤籠罩起來,爭取不滲透出一絲半點。
佩佩把謝雲澤保護得太嚴密了。
嚴密得就像是……在替他隱藏著什麽。
謝雲澤才關門,便忍不住捂住口鼻。
睫羽在疼痛中劇烈地顫抖著,他渾身又熱又軟,從房門走到床邊這麽條路,隨著他慢慢地吃力地邁步,一路順著他的指縫流淌下猩紅的血珠。
啪嗒啪嗒的滴了滿地,但是他也顧不得這麽多了,直到倒在床上才大口大口的喘息,整張蒼白的臉也被血跡染得斑駁一片。
這是種跟之前生病都截然不同的感覺。
他很清醒地感覺到自己生命力的流逝。
血液在劇烈地沸騰著,本能還在拚命地為他求生,但是卻沒有辦法與規則抗衡,就像是他跟醫生說的那樣,世界與世界的規則超脫於主神的力量之外。
慢慢地,周邊的環境變得虛無,他又來到了佩佩的世界。
佩佩將自己塞進他懷裡面,心疼得淚珠大顆大顆地掉,“爸爸……”
要說最能夠感受到自己身體變化的,非佩佩莫屬,他甚至都能夠察覺到那些生命力是如何絲絲縷縷的地消散,如同風中的輕煙。
佩佩拚命地伸手將要將他們抓住,但是使勁渾身解數都沒有辦法做到,甚至因為答應了爸爸要隱瞞,幾次三番衝動想要讓那些怪物幫忙都做不到。
“爸爸!”佩佩哭得一抽抽地,“我好害怕。”
“我成型以後才能夠擁抱爸爸,但是就要失去爸爸了。”
謝雲澤的心臟倏然一顫,感同身受地酸澀起來。
他知道佩佩到底是怎麽來的,自己的那個世界是沒有辦法生孩子,但是男人知道自己會沉睡,所以他不僅做了一手準備,佩佩便是留下來保護自己的孩子。
從自己血骨裡面長出來,自然會愛他,而佩佩本身又擁有著謝雲澤跟男人的愛,所以在整個虛無的世界裡面,只有他是流光溢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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