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不知道多久,睡得朦朦朧朧間,謝雲澤感覺自己好似陷進到了個極其清晰的夢境中。
“對不起……”有沙啞的聲音跟他道歉。
自己坐在床邊,但是周遭的環境已經變化了,床很大很軟,即便不知道為什麽,但是謝雲澤直覺這就是面前的人特地為他買的。
而面前的人正蹲在他的身前,臉頰全然埋進他的掌心,就像是在抽泣般,淚珠大顆大顆地滾進他的手裡面,燙得他指尖都輕輕蜷縮。
“對不起寶寶。”男人心疼自責到哽咽,“我提醒過他們你會對這些過敏,但是主廚突然換了,所以在湯裡面加了這些東西……”
“我知道我知道。”謝雲澤無奈地撫摸他的頭髮,大抵也是以為生病的緣故,嗓音竟然比他的還要低啞,開口都帶著絲絲地生澀。
“但是我不嚴重呀,而且你也沒有陪我吃飯,所以沒有辦法那麽細致的照顧到我,對不對。”
但是這樣的說法似乎並不具有說服力。
因為他去撫摸男人頭髮的那隻手,因為吊點滴連手背都是青紫的,在蒼白脆弱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地觸目驚心。
似是察覺到這點,謝雲澤將手收回來,卻又被男人緊緊地捂住,低聲道:“我會每頓飯都陪你的。”
謝雲澤並沒有拒絕,只是輕輕地笑。
明明眼前的男人從小到大都對他極好,仿佛是珍寶般地將他捧著、哄著又極盡溫柔,但是卻不知道為何,有時卻又覺得他極端偏執。
謝雲澤並不排斥這樣的偏執,甚至因為知道他的偏執從何而來,隻覺得他跟著自己這樣的病人,會無端地受很多不屬於他的苦。
輕顫著伸出指尖,心疼地描摹著男人的眉眼,即便知道他的體溫很高,卻依舊感覺到有滾燙的熱意傳遞而來。
直到指尖落到唇瓣的時候,謝雲澤突然猛地被灼了下。
燙得他猝然收手,還在發愣到底發生了什麽,便已經從夢中清醒。
只見天已經大亮,微風吹拂著紗簾,將外面的陽光照進來,竟然比自己之前的房間要明亮很多。
恍惚很久,謝雲澤才想起來昨晚自己已經搬家,這裡是大廳新提供給自己的房子。
而且工作人員還給他預約了今天的體檢,按照時間,他現在就應當吃完早餐過去了。
可下床的時候,謝雲澤不免得還是有些眩暈,撐著自己的額頭緊閉雙眼,想要去回憶夢裡面到底發生了些什麽,卻始終模糊不清。
隻記得有人跟他道歉……
似乎跟他上次夢中的是同個男人。
難道是他從前的伴侶嗎?
安靜坐了片刻後,謝雲澤不由得垂下睫羽。
再想頭就更疼了,還是先去做檢查吧。
這次工作人員為他預約的醫生,跟上次遇到楚霧痕時截然不同。
想想也是,楚霧痕自從給自己留下烙印然後被追殺以後,到現在都不知所蹤,大廳沒有辦法派遣他,所以只能夠派遣個同樣靠譜的老醫生。
醫生昨天收到他的資料就很震撼,今天見到他獨自坐在這裡,臉色蒼白脆弱,就連受傷的手上包扎都很凌亂,臉色頓時就變了,
“你不知道受傷的時候不能沾水嗎?”
“對不起醫生。”謝雲澤低聲認錯,“我沒有注意。”
確實是因為早上被夢境所困擾,他就連洗漱的時候都在出神,等察覺到疼痛的時候,手上的傷口已經被他又用熱水衝洗過了。
醫生很顯然看不得他們年輕人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面色嚴肅又焦慮,先迅速地給他做了應激處理,又讓他進體檢艙。
看他躺進去以後,醫生的語氣反倒是輕柔安慰,“檢查很快的,而且我給你設置的數值很低,不用害怕。”
謝雲澤安靜地點頭,習慣性將手搭在腹部。等到綠燈關閉又亮起,都沒有幾分鍾的時間,艙門便重新打開了。
醫生看到他的檢查結果,頓時間臉色再次變沉,
“本來就體弱,平時還不好好照顧自己。你的伴侶呢,大廳不是已經為你匹配上新的伴侶了嗎?”
聽到這裡,謝雲澤的神經便輕微顫動,正想要解釋這些伴侶到最後都不會生效,突然就聽到有人砸立在背後的身影。
旋即有灼熱的氣息席卷而來,謝雲澤循著動靜看過去,便驟然發現瞿炎已經走到自己的身邊,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
他昨晚確實受了不輕的傷,看起來比之前跟其他怪物纏鬥的時候還要狼狽。
臉頰右側眉尾的位置一道血痕,脖頸處其他的位置也有,令他看起來更添了些戾氣,就連俊美的容顏都壓不住凶悍。
“這位就是你的伴侶嗎?”唯獨醫生抬頭看了眼。
看到瞿炎點頭以後,醫生瞬間開始瘋狂輸出,“你知道你的伴侶昨晚都受了什麽傷嗎!他現在是孕夫!孕夫你知道嗎!”
“你不但沒有照顧好他,居然還來得這麽晚!讓孕夫獨自來醫院看病,就是你們做伴侶的最大的失責!”
大抵是從來都沒有被人這麽罵過,瞿炎實在猝不及防。
他眼底倏然閃過暴怒,就像是強行在壓抑著屈侮辱,但是卻因為自己確實作為謝雲澤的伴侶,沒有盡責而強行隱忍著。
謝雲澤也不由得愣住,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
至高天的怪物、尤其是裡面脾氣最暴戾惡劣的巨龍,居然會被普通的人類這麽劈頭蓋臉的怒罵,甚至還不敢發作,可真的是頭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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