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先生。”工作人員安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您別著急,現在還有兩位伴侶候選人沒有做完獨自檢測。”
這話讓謝雲澤稍稍松懈了些,咬著濕潤的唇瓣片刻,還是忍不住低聲問道,“那他們的檢測現在順利嗎?”
“很順利,我說過他們會聽您的話。”
工作人員示意他來到噴泉旁邊,解釋的聲音放得很輕柔,“待會兒可能會有些突發情況的出現,所以您最好不要坐下。”
“您可以在這裡閑逛會兒,觀賞會兒景色,等待著結果出來就好。”
說完怕謝雲澤多想,又補充說這些突發情況,指的只是可能在匹配的過程中感受到的身體的不適、或者是過度焦躁等等。
進行這麽高等級匹配的公民們尤其是孕夫,多少都會有點這些症狀,望望遠處或者呼吸帶有治愈氣息的能量,會有助於他們的身心健康。
謝雲澤按照他的說法,竭力調整著呼吸。
片刻後的確沒有最開始那樣焦躁,也總算是能夠理智地去觀察和思考,目光緩緩地落在遠處穹頂的符文上。
剛才瞿炎的巨龍原型還在上面待過,應當是沒有攻擊性的。
但是莫名地、好像室內對於他們的檢測有點過久了。
怎麽會安靜成這樣?
這是正常的嗎?
“之前來這裡進行匹配的公民……”
謝雲澤的心悸沒由來變得強烈,就感覺像是有什麽很重要的事情就要發生,急促地喘息幾下、聲線都緊繃起來,“……也是這樣安靜嗎?”
眼見著工作人員便要開口,謝雲澤低聲,“我指的是怪物。”
“那當然不會。”工作人員當然要如實回答,甚至想起來自己見證過的各種千奇百怪的場面,不免得輕微歎氣,“其實很難安靜的。”
“能在這裡進行匹配的,即便危險程度沒有您這麽高,卻也沒法不警惕,就像是上次為您檢測時設置的防禦一樣,怪物們都是要暴露出識海的,很多怪物都會害怕所以會有應激反應。”
謝雲澤的瞳仁輕輕收縮了下。
他已經隱約覺察到工作人員要說什麽,眼皮子輕微發燙。
“但是您的這幾位伴侶候選人,即便都已經是至高天的怪物,但是在終於進行匹配的時候,竟然會這樣安靜,好像絲毫都不隱藏識海。”
工作人員的目光,也不由得朝著起穹頂建築那邊看過去,像是也覺得不可思議般,輕輕地重複,“是真的半點反抗都沒有啊……”
最後幾個字猛然砸進謝雲澤的耳膜。
他的神經就像是被火把撩過般倏然發顫,連帶著眼皮子都燙得發疼,讓他的臉色也驟然蒼白扭曲,疼得忍不住閉眼彎腰。
旋即遠處的畫面洶湧而來,他看到怪物們此時正在經歷的場景,明皓月跟楚霧痕的檢測終於結束,從門裡面出來後便跟著其他兩個怪物一起,站在穹頂正中央的符文下面。
就連旁觀者謝雲澤都覺得強烈心悸,明明這些符文都是安寧祥和的模樣、就連湧動的微光都很溫柔,卻還是會讓人覺得具有威脅感。
這不是錯覺,因為它們鐫刻的是規則。
而規則要求怪物匹配前暴露出識海。
人類的識海或許並沒有那麽重要,因為他們天生脆弱,危險可以來自於任何地方、血液流逝打斷骨頭,或者是神經繃斷。
但是識海卻是怪物最唯一的弱點,甚至由於他們往日的無堅不摧而顯得愈發致命,在他們的骨子裡面本能就會對暴露識海產生狂躁、畏懼等各種應激的負面反應。
偏偏這四個怪物沒有。
他們甚至不屑一顧,輕易地就將識海打開。
違背本能何其艱難痛苦,但是只要是為謝雲澤,便輕而易舉,甚至求之不得。
隨著符文的光芒籠罩他們的刹那,謝雲澤的眼睛也受到強烈的衝擊,就像是有烈焰猛然席卷而來,令他即將要與這場面斷開聯系。
但是謝雲澤的心裡,突然湧上無盡的恐慌和害怕,就好像只要看不到他們,就會發生什麽不可預料的事情。
這種場面甚至似曾相似,就好像他真的只是閉眼睜眼,便失去了生命裡面最重要的東西……
謝雲澤拚命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即便是灼燒到疼進血骨裡面,他也近乎偏執地忍耐著,緊緊地攥著即將要失去的畫面,瘋狂地想要將其留下來。
汗水順著他的鬢發往下流淌,殊不知自己此時已經脆弱蒼白到了極致,就連神經都在劇烈發顫,甚至能夠聽到轟然耳鳴——
旋即就是錚然斷弦般的聲響。
灌進耳膜的時候,疼得謝雲澤險些要聾。
下意識他甚至都幻覺自己的耳朵流出血來,否則怎麽會嗡鳴得這麽厲害,眼前也都昏花看不真切,仿佛在下一場白茫茫的大雪。
旋即他才慢慢地明白過來,就在他偏執不肯放棄的刹那,自己的識海好像也跟著打開,跟所有怪物們的聯系在一起。
甚至那時他仿佛還聽到了工作人員的驚聲呼喚。
就好像眼睜睜看著他陷進到極其糟糕的境地。
但是謝雲澤自己並不覺得糟糕。
他的呼吸反倒是逐漸放輕。
因為在視覺逐漸恢復以後,他才發現自己依舊站在噴泉面前,但是周邊的長椅已經消失,而且景物也有著些微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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