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察覺到異樣,是在他擦頭髮的時候,明明毛巾很柔軟,但是在不經意間觸碰到他皮膚的時候,竟然有種滑溜溜的感覺,就像是魚族的鱗片,不但沒有能擦乾頭髮,反倒是在肆意地蹭著他的體溫。
謝雲澤的手慢慢頓住。
此時瞿炎就在客廳,但是都沒有及時感受到白晝流的氣息,足以證明他在水中的時候到底是有多麽的悄無聲息,若非他實在是覬覦自己忍不住暴露出原型,誰都將無法的知曉。
但這便是怪物們致命的缺陷,他們的原始欲望洶湧強烈,也肆無忌憚從來都沒有想過克制,即便白晝流還是親口狡辯過他會聽話。
輕顫著垂下睫羽,謝雲澤喊他的名字,“白晝流。”
仿佛僅是這樣都會讓他興奮,倏然間連空氣中的水霧都顫栗起來,而原本搭在謝雲澤肩膀上的毛巾,竟然也滲透出透明的水流。
水流就像是貪婪肆意的手,亢奮顫抖著撫摸上他脆弱的脖頸,就像是極其了解他的敏感處般,瞬間便激得謝雲澤泛起雞皮疙瘩。
他直接把毛巾取下來扔到垃圾桶,卻猛然像是砸出水花,而嘩啦啦的聲音是從浴室裡面傳出來的。
謝雲澤並沒有自負到要單獨去浴室的地步,反倒是朝著房間外面走去,眼見著就要握住門把手……
“澤澤……”誰知道背後有浪潮席卷。
就像是鋪天蓋地要把謝雲澤給淹沒,謝雲澤的眼皮子卻猝然發燙,疼得他忍不住彎腰,旋即有烈焰從門外衝湧而來!
瞬間竟是將浪潮轟然砸翻在地,嘭地發出聲響的,竟然不是濺落的水珠,而是終於顯露出真身的白晝流。
他海藻般茂密的長發散開,依舊是那張絕美的臉,但是眼底已經壓抑不住殘忍與暴怒,很顯然是對已經對瞿炎厭惡至極。
“狗東西……”他緊緊盯著面前的火焰。
只見焰浪中逐漸走出瞿炎的身影來,可怖的黃金瞳俯視著地面的白晝流,陰森森地道,“你的膽子可真夠大的。”
“只要打不過我就只知道鑽進水底的東西,連在自家巢穴都只能避戰,到底是憑什麽找到這裡來挑釁我?”
“我當然是來找我的伴侶。”白晝流很顯然知道如何激怒他,通透的眼眸忽的眯起來,“但是你呢?你也配待在我伴侶的身邊?”
“只有我才是他的伴侶!”
烈焰猝然瘋狂地朝著白晝流湧去,逼得瞬間消失在水幕中。很顯然這裡的確不適合他作戰,所以基本都是以躲藏和逃避為主。
很快火焰也都因為失去目標而消散,瞿炎重新回到謝雲澤的身邊,臉色是前所未有的沉鬱。
聽到浴室裡面的水龍頭還在嘩啦啦地響,謝雲澤不由得回頭看了眼,但是只能夠發現門板緊閉,有水霧氤氳出來。
“他會在浴室裡面嗎?”謝雲澤輕聲詢問。
“他就在,但是你不要進去。”
方才短暫的瞬間,瞿炎已經跟他在浴室裡面纏鬥過了,但是回想起昨晚才將謝雲澤的房子給燒掉,他不想再把這裡搞得一團亂。
怪物應激的時候多半都是沒有理智,瞿炎自己這種情況時無所察覺,可當他逼迫著自己去冷靜以後,才會發現這些惡習是如何令人作嘔。
就像是現在的白晝流,他無法抗拒謝雲澤對他的吸引力,願意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獻祭給他,卻從來都不會考慮謝雲澤是否接受。
大抵是他此時的神情實在少見,謝雲澤不由得扭頭看他。
眼眸在昏暗中輕微晃蕩著幽光,猝然竟是有種驚心動魄的意味,看得瞿炎猛然心悸,連帶著渾身都緊繃起來。
張口正想要說些什麽,他又忽的察覺到異樣,“水霧好重。”
確實屋內越來越潮濕了,而越是這樣的環境,對於白晝流來說就更加有利,他既然都敢離開巢穴來陸地,那當然必須要搶走謝雲澤。
而這樣的行為激怒了瞿炎,他示意謝雲澤先離開房間,回頭緊盯著浴室的門,堅硬的鱗片在皮膚上緩緩地浮現。
謝雲澤都已經走到門口,卻不知道為何眉心微跳。
隨後緩緩地張開掌心,這才發現原來在水霧的浸染下,他掌心的藥膜已經開始融化,正順著纖細的手指流淌。
原本他就仗著有藥膜在,並沒有很仔細地去使用手,剛才的混亂中更是不知道磕碰到了哪裡,眼見著就要有血珠滲透出來。
抬頭看著已經逐漸彌漫滿屋的水汽,謝雲澤緩慢地握拳。
血珠便從指縫中滴落下來,令水霧感受到的時候,甚至還條件反射地貪婪將其包裹在其中,任何一絲都沒有讓他滾落在地面。
旋即空氣似有著片刻的凝固。
隨著浴室裡面陡然傳來痛苦尖銳的哀嚎,烈焰跟水霧同時衝天而起,爆開滾燙的水珠,險些都快要將謝雲澤淹沒。
而謝雲澤腳底下的水花濺起,眼見著就要卷住他的小腿將他拽進海底,可誰知道烈焰與鮮血同時落下,將他硬生生灼得猛然急退。
旋即瞿炎卷著炙熱的焰浪,猛地砸立在謝雲澤的身邊。
都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便已經被拽進瞿炎的懷裡,暴怒的陰影壓下來,而粗糲滾燙的舌頭已經舔舐上他的傷口。
謝雲澤頓時被激得渾身都顫抖了下,忍不住低頭去看,卻猝然發現瞿炎的那雙黃金瞳裡面盛滿了破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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