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謝雲澤輕輕點頭,他便沉默地把他送上車,即便車輛已經緩緩駛離他的視野,卻依舊站在原地很久沒動,如同淹沒在陰影裡面。
越是這樣,謝雲澤就越是無法徹底安定。
到達總部後,跟他對接的員工立馬迎接上來,甚至還特地看了眼他的背後,發現楚霧痕並沒有跟上來才重重松了口氣。
怕影響到謝雲澤填表的公正性,原則上伴侶候選人的確是不能跟來,但是這些至高天的怪物吧,向來也不怎麽守規矩就是了。
“謝先生。”總部員工小心翼翼地詢問,“您這幾天感覺如何?”
“我們相處得很好。”謝雲澤低聲回答道,“而且關於孩子的事情……我們也達成了共識。”
總部員工的眼底閃過訝異,片刻後還是沒忍住道,“實不相瞞,有的時候我都會覺得,他們壓根就不像是至高天的怪物。”
“……這是為什麽?”謝雲澤微愣。
“您來大廳的時間少,而且別的怪物家庭見得也少。”總部員工有些無奈,“雖然說在人類與怪物相愛結合的時候,怪物總會因為自卑變成弱勢方,但也常常有失控的時候。”
“您的伴侶候選人克制得就很好,要知道至高天的暴虐在克制起來的時候,遠非普通怪物所能比擬的,有的時候我甚至都覺得他們就像是個正常人……”
“他們是很好。”謝雲澤聽得心頭髮軟,“以前我對他們有誤解……”
都還沒有說完,倏然敏感捕捉到幾個字。
正常人。
夢裡男人的模樣,不就是正常人嗎。
正好謝雲澤被引導進房間裡面,面前的屏幕提示需要驗證他的公民信息,謝雲澤察覺到自己的虹膜正在被捕捉,睫羽不由得輕輕顫抖。
旋即自己的公民信息呈現出來,伴侶的那欄因為匹配失敗,至今顯示的都是灰色的喪偶字眼。
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來,指尖輕輕地撫摸。
就假設男人就是自己從前的伴侶,而且已經能夠確認他也是個怪物,那麽聽起來他好像比起普通怪物、至高天怪物都要厲害。
否則普通怪物無法偽裝、至高天怪物竭力克制,他得需要多大的能耐,才能夠在自己面前完全藏起怪物的身份。
至少從記憶裡面這些片段看來,真的是絲毫都與怪物扯不上聯系,什麽偏執佔有、什麽暴戾危險……
留給自己的,竟然只有無窮無盡的縱容跟溫暖。
越是去整理這些細節,謝雲澤便越是心驚,幾乎都忘記了今天自己來到這裡的目的,忍不住問道,“我們真的不能夠查到我亡夫的信息嗎?到底為什麽死去的生命就要銷毀掉所有資料?”
“這條規矩其實也是最近才加上的。”
總部員工也很無奈,又害怕刺激到他的傷疤,好半天才謹慎地解釋,“不知道您有沒有看過《怪物起源》這本書,其實制定規則的是森*晚*整*理主神,而我們也只是聽從規則調配而已。”
“不過說起來也挺巧的。”他的目光落在謝雲澤指尖停留的位置,思索片刻後才道:“這些事情也都跟您有點關系。”
“這條規矩生效的時候,正好是您登記有伴侶的時候,而後來您重新匹配的時候,我們也是頭次遇到竟然能夠一次性匹配到四位至高天怪物的情況,甚至完美到連識海都能夠共鳴的地步。”
“謝先生。”總部員工半開玩笑般輕聲道,“別總覺得我們給您的福利好像特別好,那是因為您真的是我們見過的,最特殊的一位了。”
所有信息煙花般的在腦海中炸開,謝雲澤神經猛顫,回過頭來。
似是無法置信總部員工到底都說些什麽,然而每個字都滾燙烙印在他的心臟,甚至還在反覆洶湧地回響。
在這些的佐證下,自己的猜測似乎都沒那麽荒誕。
自己剛登記有伴侶,規則便宣布要抹除掉逝者信息。
而自己正要重新進行匹配,怪物們便接踵而至。
甚至自己還偏偏失憶!
這不就是意味著,曾經的伴侶換了種方式來到自己身邊嗎?只是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形態會是這樣可怖的怪物,一切卻都那麽符合邏輯……
到後面,謝雲澤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填的表。
總部員工應當還說了些什麽,但是他的耳膜嗡鳴完全聽不清,甚至就連腦子都是白茫茫的,沒有辦法思考,只能急促喘息著。
直到被反覆提醒,他才發現自己還要選擇後面試約會的伴侶,謝雲澤就連眼前的字眼都看不清楚,模糊間便接受了大廳推薦。
直到重新回到車上的時候,謝雲澤的身體都輕微發顫。
他無法形容自己此時的感覺,就好像真相即將呼之欲出,但是又還需要更加篤定的證據來證明。
甚至還有更多密麻發炸的情緒洶湧而來,令他又是喜悅又是無助,倘若這些怪物都是男人的力量所分化、而男人又是主神……
那麽這段時間自己所有的心軟、猶豫甚至無法抉擇也都有了解釋。但是後面自己要怎麽辦?還是按照流程去走嗎?還是抉擇嗎?
可男人既然擁有這樣的能力,為什麽就不能重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非要將自己分成這樣的碎片,讓他糾結又難受呢……
等等,現在還沒有完全確定。
現在最緊要的,還是要驗證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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