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忘掉的記憶、佩佩的存在……
身邊愛他的怪物,夢裡的男人……
指節不知不覺被攥得發白,他從未如此強烈地、想要知道自己到底遺忘掉的是什麽。
自己的心臟就像是要陷進永遠的虛無與死亡,如同佩佩生存的那片世界那樣,唯獨找到真相,那片流光溢彩才會亮起來。
跟楚霧痕的相處還剩下兩天的時間。
楚霧痕焦躁到了極致,反倒是倏然冷靜下來,他覺得自己能夠給謝雲澤的東西都給出去就好,至於別的他無法操控。
在等待謝雲澤休息的時候,他在圖書館給謝雲澤挑書。
雖然他不會養孩子,但是總部員工給過養育手冊,裡面便提到在生產前盡量多滿愛人的喜好,讓他的心情變得愉悅,他知道謝雲澤是喜歡看書的,時常坐下來便能安靜整個下午。
只是其中夾帶著私貨,挑了好幾本關於怪物起源的書。
書裡面其實對怪物的惡劣、暴戾的本性描述得非常毒辣,手指在封面上停留了很久,楚霧痕最終還是把他們都拿了出來。
他想要將自己完整地暴露在謝雲澤面前,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即便這對於他來說是件極其自卑而恐怖的事情,但……謝雲澤似乎更喜歡真正的他們。
正挑著,倏然他察覺到別樣的氣息。
應當是來自於佩佩的,輕微的爆發卻又消失,讓楚霧痕皺起眉頭,下意識又去感受謝雲澤的狀態,發現是同樣有短暫的不穩定。
難道他們聊過什麽嗎?
謝雲澤進到虛無世界了嗎?
強烈的不安讓楚霧痕瞬間消失,旋即便出現在臥室裡面。
謝雲澤急促的喘息已經慢慢平複,正微微蹙眉,望著地面被摔碎的杯子,剛想去撿便被楚霧痕握住。
“別動。”楚霧痕迅速將這些碎片卷走,“我來弄。”
旋即習慣性走過來握住他的手,幽深的眼眸擔憂地盯著謝雲澤,“……澤澤,沒事吧?”
“剛才是見到佩佩了嗎?”
“嗯。”謝雲澤沒有瞞著他,輕聲道,“跟他聊了會兒。”
說話間描摹著的楚霧痕的臉,比對著每處的細節。
他一直都很想知道,到底為什麽夢中的男人跟怪物們會有相似的骨相特征,到底是自己的記憶混淆,還是真的彼此之間會有聯系?
面前的這張臉眼瞳極其幽深,唇瓣卻很飽滿,即便時常流露出病態癡迷,但是卻絲毫無損他的俊美。
不知不覺地,謝雲澤甚至伸手,想要撫摸他的眉骨。
原本楚霧痕還在皺眉,不知道為何突然被他這樣看,然而察覺到溫熱撫摸上來的時候,心臟猛然顫動,又是驚喜又是震撼。
……澤澤會這樣主動摸他嗎?
還是說想到得到什麽?
不論是什麽楚霧痕都願意給他,緊閉著眼任由他描摹,甚至還洶湧起強烈的忐忑和不安,害怕他對自己有哪裡不滿意。
但是沒有關系,怪物的皮囊隨時都可以摧毀重塑,只有骨相跟靈魂還有識海是不會變化,謝雲澤不喜歡什麽,自己就能毀掉什麽。
就這樣顫栗地感受著他指尖的移動,到最後慢慢停留在鼻梁。
楚霧痕心驚膽戰地睜眼,正好對上謝雲澤俯身下來注視他的模樣,這樣近的距離明明應當是讓他欣喜若狂、令他癡迷而發瘋的。
可此時卻驟然渾身冰冷。
因為謝雲澤的目光有些渙散,似乎並非在看他。
“……澤澤。”楚霧痕不可置信地輕顫出聲,“你看的是誰?”
謝雲澤的指尖輕微凝滯,片刻後抿了抿唇,“你。”
“真的是我嗎?”楚霧痕的眸色逐漸陰沉下來。
他對於謝雲澤的態度實在是太敏感了,就如同剛認識的時候、每次都能夠精準地抓住他走神,甚至到後面每次夢境都能夠感受到他記憶深處還藏著別人。
剛才被撫摸的時候到底有多驚喜若狂,現在就有多憤怒,倏然間好像連在離開森林時、謝雲澤為什麽如此反常都串聯起來。
他那時候突然遞給自己的手,就像是現在描摹自己的臉似地,到底是突然想到什麽了,又無意間把自己當成誰了?
下意識將謝雲澤的手握緊了些,楚霧痕逼近了幾分,“真的是我嗎?”
他好似真的被激怒,周遭的氣息都近乎發狂,卻又被他硬生生地壓抑著,不要傷害謝雲澤似已經變成他骨子裡本能的反應。
而愈是這樣,他就愈發瀕臨崩潰,危險又可怖的陰影籠罩下來,有種說不清楚到底是痛苦還是瘋狂的不穩定性。
直到忽然,謝雲澤反握住他的手,“楚霧痕。”
他知道但凡是涉及到夢中男人的事情,楚霧痕是絕對不會說的,即便這件事縈繞在自己的心頭格外難受,卻也不應該強迫楚霧痕。
幾次三番地動動唇瓣,他還是在心裡歎了口氣,輕聲安撫道,“我真的是在看你,我覺得你這張臉很好看。”
這並非撒謊,因為前半句和後半句都是真的。
謝雲澤想要更深刻的了解他的骨相,想弄明白為什麽會在楚霧痕的臉上看到那個男人的錯覺,模糊時竟還會重疊。
後半句更是不必說了,從頭到尾謝雲澤便沒有質疑過他們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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