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驟然間腦子裡面傳來強烈的嗡鳴。
容涯岸隻覺得眼前一片猩紅與模糊,終於失去意識昏迷過去。
最後的刹那,他好似聽到了路邊圍觀者的驚聲尖叫,還有由遠及近的火警鳴笛。
可很快便什麽都沒有了,世界寂靜,而他回到了湖邊別墅。
這是昨晚他還住過的地方,但是環境與氣息截然不同,就像是被他跟謝雲澤住過很久似地,陳設都是由著他的習慣來收拾的,整潔乾淨卻極其溫馨。
管家跟傭人基本都住在旁邊棟,訓練有素從來都不會打攪他們,這裡是他跟謝雲澤真正的家。
而自己正站在冰箱面前,打開後發現裡面的東西也都整理得有條理。
分門別類,該保鮮的用盒子裝好,排列得整整齊齊,甚至同樣的顏色都是放在同個地方,放眼看去就像是整理者擁有著極其講究的強迫症。
豈止是強迫症。
容涯岸還是個擁有可怖佔有欲跟掌控欲的怪物。
只是在見到謝雲澤第一眼開始,他就有意識地收起自己的惡劣本能,盡量偽裝成個會被喜歡的普通人,竭力展現出自己更好的那面,比如溫柔得體、專注耐心。
看起來現在謝雲澤也的確很愛他,但是他還是會有強烈的不安與擔心,害怕自己哪天克制不住暴露本性傷害到他,也害怕他會厭惡真正的自己。
還好此時他藏得很好。
他熟練地將冰箱裡面的菜拿出來,在焯水的同時還洗了盤草莓與藍莓,察覺到背後有聲音悄悄靠近的時候,垂眼的眼眸裡面帶著些笑,但是沒有說話。
直到突然有冰涼涼的手貼到他的臉頰,容涯岸突然回身把他給抱住,反倒是把想要來嚇他謝雲澤嚇了跳,眼睛微微睜大,但是眉宇間卻又流淌著快樂。
“手這麽這麽涼?”容涯岸將他的雙手握在掌心,熱意源源不斷地傳過去,低聲問道,“看書的時候沒有搭毯子嗎?”
“搭了。”謝雲澤極其依賴他的體溫,微微仰起來的眼睛亮晶晶的,“然後去喂了魚,池塘裡面的水是涼的。”
“以後別單獨去,去的時候叫我。”
容涯岸叮囑完,又把剛洗好的草莓跟藍莓碟子端給他,又摸摸他的臉頰,這才回身準備去接著做飯,“你就在這裡坐著,一會兒就好。”
但凡他在家的時候,他基本上不會讓謝雲澤離開自己的視線,尤其還聽說他剛才去了魚池以後。
只是他怕自己表現得太誇張,仿佛對方只是隨便走走都需要被自己禁錮,所以大多數時候他都隱忍克制著,盡量讓自己不要處處都干涉。
謝雲澤卻已經習慣他冷不丁地控制欲,甚至都沒有坐,而是站在他的身邊,看到他轉身的時候便喂他一顆藍莓。
“……”容涯岸嘗不出來藍莓是什麽味道,卻眷戀地含住他的指尖。
每次都是這樣,謝雲澤歎了口氣,抽出來以後自己也淺淺的吮了下。
這個動作讓容涯岸的眸色陡深,反手把灶台的火給關了,把他抱在廚房的台面上跟他接吻,謝雲澤的睫羽顫抖得厲害,被他滾燙的手掌捂住,好像整個人都要化開在他的懷裡。
那時候容涯岸便在想,沒有什麽能夠將他跟謝雲澤分開。
即便是死亡。
往事順著這個線頭,就像是漲潮般鋪天蓋地洶湧而來,那些被封印在識海裡面記憶衝破束縛全都浮現出來,而他體內的力量也在也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快融合。
不但是從前在這個世界的記憶,還有謝雲澤去到真實世界的記憶。
自己是如何在曾經的連環車禍中離開他的,後面又是如何向他暴露出那麽危險可怖的本能,最後即便是將他送回來了,卻也沒有能夠盡到照顧他的責任。
直到這些力量融合、記憶複蘇帶來的撕裂般地疼痛緩緩平息,容涯岸也終於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他發現自己不知道何時被送到醫院,四周都是消毒水的氣息。
而謝雲澤正壓著他的腿,竭力壓抑著自己的嗚咽聲,整個人卻幾乎像是要凋零破碎般,劇烈而又蒼白地顫抖著。
“澤澤……”容涯岸的聲音沙啞。
他閉眼緩了緩,很快便從床上坐起來,強行捧著他的臉去看,驟然間那雙濕潤通紅又脆弱的眼眸撞進視野,令他心疼難受得無以複加。
自己答應謝雲澤很快就回去,誰知道會在路上遇到車禍。
而這場車禍甚至與上次離開他的時候何其相似,他都不敢想象謝雲澤在聽到消息的時候,到底是有多麽地痛苦煎熬。
“別哭。”容涯岸低頭吻掉他的淚珠,甚至都還能夠察覺到他睫羽地劇烈顫抖,連帶著自己的心臟都絞得發疼泛酸,“我沒事的寶寶,別哭,我沒事……”
謝雲澤急促地喘息著,滾燙地眼淚大顆大顆地砸下來。
看到容涯岸完全沒事的樣子,卻依舊沒有能夠緩和過來,緊緊抱住他的脖子,竭力忍耐的嗚咽卻終於還是忍不住,徹底地泄出聲來。
“容涯岸……”
他真的太害怕了。
在看到街邊車禍起火的時候,他就升騰起強烈的不安,急急忙忙地要跑過去看,誰知道正好撞見救護車將容涯岸和卡車司機帶走。
看清楚容涯岸臉上的血跡,謝雲澤雙腿發軟險些就要昏厥過去,當時的場景仿佛等比還原在他的眼前,有那麽刹那他都要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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