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身體不好這件事他都習慣了,最大是源自於心臟的問題,即便花了高昂的醫療費治療了這麽多年,也只能夠勉強穩定,並沒有得到根治。
他記得自己在離開這個世界前,應當是沒有去做過手術的,怎麽回來一趟,不但手術做完了就連身體就開始痊愈了?
他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家人對他做了什麽。
“對了。”管家恰到好處地遞來手機,溫聲道:“既然您都醒了,少爺不如親自給先生和夫人報平安吧,他們都很關心您。”
謝雲澤輕輕應了聲,撥了視頻電話過去。
因為身體的緣故,其實他從小就覺得自己受到的寵愛,會比普通人多很多,尤其他的父母還是日理萬機的商人,能夠抽出那麽多的時間來陪他,他已經很感恩了。
果不其然,在視頻撥通的刹那,父母看到他蒼白但是大病初愈的面色,忍不住喜極而泣,又在那頭嘮嘮叨叨叮囑了很多,說晚上再回去看他。
“沒關系的。”謝雲澤習慣性答應,“晚上我跟……”
他的神經倏然收緊,疼得連心臟都絞起來。
他險些就要說,自己跟容涯岸在家等他們回來。
現在他總算是想起了男人的名字,他叫做容涯岸,是他從小到大相伴長大的愛人,前不久就已經死在了車禍裡面,現在應當還在別的世界沉睡著。
據說主神的沉睡期有千萬年,而自己只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就算身體痊愈也不過是百年以內的壽命,怎麽可能等得到他呢。
眼見著他的臉色好像搖搖欲墜起來,父母也被嚇了跳,連忙催促他去休息。
謝雲澤腦子裡面嗡鳴不斷,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掛斷的視頻,坐在原地好久才慢慢地回過神來,強行壓抑住自己的酸楚難過。
“少爺。”管家試探著問道,“要將您的行李都整理出來嗎?”
之前謝雲澤在醫院住過一段時間,起碼有一卡車都帶過去了,隻為他在手術期間能夠住得更舒服,現在收拾回來都還沒拆。
謝雲澤的心臟顫了顫,知道裡面肯定還有容涯岸的遺物,現在實在是不願意去觸碰那些,只是搖了搖頭。
他疲憊地重新躺回床上,其實身體已經逐漸在恢復了。
但是精神很累很累,讓他無力去應付任何事情。
接下來幾天謝雲澤都在休息。
沒別的事情可做,基本上就是吃藥吃飯睡覺,睡得昏昏沉沉的,腦子裡面也就不會再去想別的事情了。
甚至他還有著強烈的逃避心理,既然都再也無法見到容涯岸,那最好連夢裡面都不要在見到,否則他肯定會控制不住崩潰的。
這樣的頹廢讓管家憂心忡忡。
正好外面有給謝雲澤的快遞送來,管家低聲細語地在外面跟對方交流,窗戶開著,謝雲澤偶爾聽幾句飄進來,
“不用開封檢查,少爺的快遞我們不能隨意拆的。”
“……是新鮮的對嗎?好的我們會盡快反饋的。”
什麽是新鮮的?吃的嗎?
謝雲澤本來完全沒有動彈的欲望,但是想到這幾天家裡面的廚師換著花樣給他做菜,為的就是能夠讓他盡可能多吃點。
要是他們都這樣想辦法,自己還是拂他們的好意,那自己的情緒也實在是拖累太多人了。
逼迫自己強行打起精神,謝雲澤披上衣服走了出去,正好撞見將快遞拖回客廳的管家。
“少爺?”管家看到他有些驚詫,更多的是驚喜他竟然願意出門了,連忙問道:“您怎麽來了……是我的聲音太大吵到您了嗎?”
謝雲澤搖頭,視線落在他面前大大的快遞箱上,“這是什麽?”
箱子都有半人那麽高了,難道是空運的海產嗎?
“我也不知道啊少爺。”管家有些無奈,“這些都是您買的。”
謝雲澤眉心微跳,沒有記得自己曾經買過這麽大的東西,便走過去看,發現箱子的地步還有些火紅色的絨草絮,低聲道:“這是……”
他覺得有點眼熟,直接讓人把箱子外置的木架子拆掉。
然後便發現,裡面竟然整箱都是這樣溫暖色澤的絨草。
管家見狀反倒是明白過來,“少爺,這不就是您側臥那顆蛋需要的嗎?”
“我側臥還有蛋?”謝雲澤心頭突然狂跳起來,總覺得自己像是忽略了什麽,先走過去抓起絨草輕輕嗅了下,聞到股令他極其舒服烈焰灼過般的味道。
自從去過那個世界以後,他對怪物們的氣味就格外敏銳,這味道雖然沒有那麽暴戾也沒有那麽灼人,但是絕對會是瞿炎身上的無誤。
倏然他的瞳仁擴大,轉頭就朝著側臥奔去。
“……少爺!”背後是管家錯愕焦急地驚呼。
等推開側臥的門,謝雲澤這才發現,原本是用來當做自己書房的地方,竟然鋪上了滿地毛茸茸的地毯,方才那些火紅色的絨草集中鋪在角落,堆成個窩。
而窩裡面,這是一顆巨大的大腿高的蛋,上面還有著金色鱗片般的紋路。
越是靠近他,便越是覺得那股子灼熱的氣味更重,甚至還有熟悉的溫暖感,即便都還沒有靠近,就已經絲絲縷縷地傳出來。
謝雲澤的眼睛倏然酸澀,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少爺。”管家出現在他的身後,看著他的神色試探著解釋,“這是您在手術期間收到的,我們誰都不敢碰,雖然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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