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轉身的刹那,容涯岸竟是沒由來得呼吸發窒,下意識地竟是想要伸手挽留,然而指尖只是輕輕蜷縮,最終只是僵硬地定在原地。
他的目光久久落在謝雲澤的身上,還能夠看到佩佩將腦袋擱在謝雲澤的肩膀,一直在盯著自己,冷酷的表面下似是深深的難過和委屈。
因為爹爹不認識他們了……
“岸哥……!”駱川海在旁邊突然出聲。
站定不知道多久的容涯岸猛地驚醒,這才發覺,視線中謝雲澤跟佩佩的身影早就已經消失無蹤,他的面前只有空蕩蕩的大廳。
駱川海簡直都要瘋了,瞪大了眼睛恨不得瘋狂搖晃他的肩膀,在這種時候都沒忘記壓低尖叫的聲音,“怎麽回事怎麽回事!這到底是誰啊!”
“你什麽時候找的老婆我怎麽不知道!難道我不是你從小到大的好兄弟加鄰居嗎?你居然還有個孩子……”
“我不知道。”容涯岸皺眉。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氣壓有點低,讓駱川海的失控瘋狂驟然停滯,瞠目結舌盯著他,半天才說出話來,“……你也不知道?”
容涯岸不可能跟他開這種玩笑。
而且確實駱川海是真的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啊,要知道容涯岸這個人性情冷淡,除了每天送花回家的怪癖以外,其他時候基本都是在公司。
他的行事如同上了發條般的精準,不喝酒不參加飯局,沒有任何不良嗜好,甚至就連愛好都沒有,更讓人無法想象他真的會私底下藏著個老婆。
而且他老婆多漂亮啊……
一眼看來,心臟都會被驚豔得顫抖幾分。
那要麽就是謝雲澤在騙人。
演的真真切切!為的就是上位!
“我知道了。”駱川海的神色微凜,信誓旦旦地道,“這件事交給我!”
容涯岸也不知道他突然信誓旦旦個什麽,但是自從謝雲澤出現以後,他的腦子裡面就好像完全沒有辦法將這道身影揮散。
直到花店的人打來電話,詢問他今天是否還要來取花。
容涯岸回過神來,這才發現他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遲了,便立馬趕了過去。
但是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在花店門口,又看到了謝雲澤跟佩佩。
很顯然他也是來買花的,佩佩正蹲在門口盯著荷花池子看,很顯然對於這種水生的植物比較感興趣,而謝雲澤的目光輕輕掃過一排各種各類鮮豔的花卉,都沒有挑選出來特別滿意的。
直到雪白的指尖輕輕觸碰到香檳玫瑰,彼此交相輝映出驚心森*晚*整*理動魄的色澤,容涯岸的瞳仁不自覺輕輕地顫抖了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才被謝雲澤緊緊擁抱過的原因,他不合時宜地,甚至想起來那時候撲鼻而來的幽幽香氣。
比起香檳玫瑰,不知道要誘人多少倍。
“容先生。”就在這時,店員滿帶笑容地將打包好的花遞給容涯岸,“您的花。”
今天這家店為他精心挑選的,居然也是香檳玫瑰,雖然只有十來支,但是塞在容涯岸的懷裡面依舊很扎眼,讓謝雲澤也不由得回過頭來。
有那麽刹那,容涯岸渾身緊繃,竟是有種沒由來地緊張感。
很快他就知道這種緊張感的來源到底是哪兒了。
謝雲澤的目光在玫瑰上停留了會兒,旋即又落在他的臉上,此時倒是沒有剛見時那麽強烈的情緒波動了,但是聲音還是有些沙啞,“容先生。”
光是聽他這樣叫,容涯岸就覺得心臟輕顫了下。
莫名地竟是覺得有些酸澀,明明剛見面都是直接叫的名字,現在反倒是生疏了。
誰知後面還有更讓他如芒在背的,謝雲澤輕聲問道,“你這是送給誰的?”
“……”明明語氣也算溫和,容涯岸卻猛地有種寒毛倒豎的感覺,好像只要自己答錯了,或者是沒有給謝雲澤滿意的答案,就會讓對方難過。
知道自己已經不記得他,謝雲澤就算是真的難過,也不會像是最開始那樣直接撲到他的懷裡面痛哭,只是靜靜地望著他,卻無聲地流淌出坍塌般的脆弱。
容涯岸深深吸了口氣,盡可能地保持冷靜,“……不送給誰,我自己帶回家的。”
他生怕謝雲澤不信,頓了頓又迅速補充道,“我每天都會來訂花,每天都會帶回家的,家裡面也沒有別人只有我自己……”
說到後面甚至都有點不過腦袋,結束後才倏然停住,覺得不對勁。
他為什麽會跟謝雲澤解釋這麽多?
就好像是很害怕謝雲澤誤會似地。
但是現在明明自己都不記得他了,甚至完全沒有斷檔過的記憶裡面,都壓根沒有這號人,他完全可以將謝雲澤當成是一場蓄意引誘或者是欺騙的局。
可沒有聽到謝雲澤的回答,容涯岸的內心還是忍不住忐忑不安起來,總覺得,自己難道還需要補充什麽嗎?是不是也覺得這癖好聽起來太奇怪了?正常人誰會天天買花回家只是擺著又不看、反而人天天都待在公司的……
“知道了。”謝雲澤卻只是輕聲回答。
他凝視著容涯岸很久,但並不是審視的目光,反倒像是有些恍惚出神般,片刻後才無聲地翹起唇角,像是很快樂似地。
刹那間如同冰雪消融,讓容涯岸瞳仁倏地擴大。
就連心尖,都跟著顫抖軟化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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