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利佩伯爵——就是剛才的那位無恥之徒——對國王的要求並不意外,他提議的,當然不可能讓他置身事外。
奧爾在向國王微微鞠躬行禮後,才轉身面對貴族。澤勒公爵和葛雷帕伯爵都對他斜了斜眼,此時此刻,這兩位還算是做了一點盟友該做的事情。
費利佩伯爵開口了:“蒙代爾警官,您對於盜墓,知道多少?”
奧爾面露迷茫:“……挖開墳墓,把棺材打開,然後偷盜走有價值的物品?”
有貴族發出輕笑,費利佩皺起了眉:“您知道帝國剛剛發生了什麽樣的醜聞,對吧?您也該知道我提出的問題,就是針對這件醜聞的。”
“原來您說的是食屍鬼盜墓,您應該坦誠一些的,閣下。”奧爾說,“如果要針對這件事發表意見,那就是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講,我不認為這僅僅是一件醜聞。醜聞是形容那些亂七八糟的花邊新聞的,比如您和您的幾個情人胡搞過頭了,第二天一瘸一拐的。這是醜聞。
我說的是比如,請您別過分激動。
而親朋好友的屍體被食屍鬼拆分後大嚼,這是仇恨。”
眾人剛剛因為奧爾的比喻發笑,就因為他接下來講述的情況閉上了嘴,他們不是被傷到了,他們是認為“來了!”。
可是奧爾也把嘴閉上了,什麽都沒來。
有人去看澤勒公爵和葛雷帕伯爵,這兩位一臉淡然,他們剛才就斜了個眼而已,算是警告了奧爾,可到底怎麽應對是他自己的選擇,和他們兩人可無關。
費利佩只能繼續說:“正是這件事,因為您的幫助,我們查出了真相。”他頓了頓,奧爾點了點頭,意思是讓他繼續朝下說——這家夥不是充滿同情心,善良得過頭,遇見點破事就會朝上衝,還是個無信者,經常和教會對著乾嗎?為什麽現在毫無反應?
“是教會的部分底層神職人員做的。”等半天沒等到奧爾的反應,費利佩只能硬著頭皮加上這一句——他是不希望當著三個樞機主教的面,說出教會的錯誤的,所以甚至特意說是“底層神職人員”。
說完了他就立刻坐了回去,好像這樣就能把自己藏起來,不讓教會發現那是他說的。
“作為一個警察,為了陛下,為了帝國,盡量調查清楚每一件案件,是我的責任與義務。”奧爾面無表情地打著官腔。他看向國王,向她行禮,“陛下萬歲。”
三個本來以為自己今天要被架在火上烤的樞機主教,這時候傳遞著眼神——誰能想到,這些貴族真的這麽……無能呢?
刀子已經遞過去,獵物(他們自己)捆綁好也洗刷好了,剁肉不會嗎?
奧爾同樣無能。修道院裡的那些皮紙書,可都是他們異族的皮。他現在正可以借著貴族們的勢,尋求報復啊?不過大概是他知道,他自己是得不到那些賠償的吧?又或者根本不在意,畢竟,這種事,異族已經習慣了吧?
現場再次陷入了尷尬的沉默,費利佩不敢站出來了,他想推奧爾出去,可不代表他想把自己也賠進去。國王也不想暗示自己的任何一位重臣,她前些日子剛壓著不少人調整企業的物價,現在再次施壓,貴族的不滿情緒會加倍。
所以剛才她也同意了把奧爾叫來,這是個最合適的人選。
國王喝了一口茶:“蒙代爾警官,您可以為修道院的事情,索要一定的賠償。”
她自認做出了讓步,確實也有必要給予奧爾一部分利益。這同樣也代表著,奧爾根本沒有了拒絕當刀的資格。
三個樞機主教都有點同情這位血族王儲了,可他確實是最好的人選,借助他,貴族和教會甚至都可以假裝他們沒有鬧翻,貴族認為賠償少了,教會認為被勒索得多了,都能恨他,而不是對方。
“陛下,感謝您的仁慈與寬厚。”奧爾依然恭敬,臉上無法看出一點不滿,直到他轉向三位樞機主教,眼睛裡才在平靜之外,更多了一些興奮和雀躍,“三位冕下,我要……養殖場。”
“!!!!”
樞機主教們震驚地睜大了眼睛,他們錯了,這位是真的有膽子啊。
貴族們都驚訝地站起來了。
“北坎賽爾的養殖場,不要土地和財物,但就在我說話的現在,所有北坎賽爾養殖場裡的異族,都轉交給我。”
奧爾不知道這是否會打擾奧古斯丁的計劃,但此時此刻他能要的也只有這個了。除此之外他還能要什麽?鎮壓在泉水下面的祖先醬?一輩子花不完的金錢?遺贈?石頭精靈?要不然一個天使?
既然國王說了,這是為那滿滿一個圖書館的皮紙書索要代價,那無論要什麽都是笑話,甚至包括北坎賽爾的養殖場在內,也是笑話。
“你怎麽敢?!”這是費利佩指著奧爾質問出的,奧爾要了這麽一個大價錢,那他們要什麽?
但國王眯了眯眼睛,沒說話,這意外符合她的利益。實際上,她面臨著和奧爾差不多的窘境,必須從教會那索要到賠償,可這又不是戰爭賠款,能獅子大開口索要百億、千億。而且這事情還不能朝外說,畢竟這對於被害者們來說,也是可怕的醜聞。
奧爾瞥了他一眼:“這是我個人所要求的賠償,和其他人無關。諸位覺得,我要求停止繼續給族人剝皮的行為,是錯誤的嗎?你們也想剝我的皮,做成書頁,皮靴、皮帶,和皮大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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