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先生……”所有人都不說話了,甚至街道外頭知道這裡邊正發生著什麽的人,都沉默了。
所有人都知道,魚尾區的締造者,無論過去所有人都以為他也是個人類,還是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個人,這位本該被他們敬為神祇的先生,一直不願人們跪拜與崇拜他——掃盲班與學習班的課程,還有一些流傳出的這位先生的言行,都告訴了他們這一點。
“先生,我們知道您的意思。您不希望我們將希望寄托在祈禱或神跡上。”
“先生,我們知道,您沒有賜給我們麵包和酒,您只是維持秩序與公正。”
“先生,我們沒有浪費東西,我們不是在供奉您,我們只是在您的面前做交換!”
“對對對!我們是在做交換!”
“我們把家裡多余的東西拿出來放在這兒。”
“我家裡吃剩的食物。”“我多余的衣服。”“我、我放了娃娃……”
說謊,以他們的生活情況,確實能夠有積蓄,但絕不可能有剩余的物資。但目前看來,他們做的是好事,而且肯定有居委會的人出面,維持秩序和公平。可是,不能讓這種情況繼續發展下去,因為這件事裡蘊含著巨大的利益,善良的人會通過它做善事,惡毒的人會做惡事,而貪婪的人則會瘋狂地攫取利益。
“好吧……我會建立專門的組織,進行這件事。”
人們立刻高興了,不過他們以為的大概還是宗教,奧爾想著的卻是非營利的慈善組織,這個人選可要好好想想。
“這個東西只在魚尾區出現吧?”奧爾要走的時候問了一句。
眾人當時的表情,比被他發現了壁畫時,還要尷尬。
奧爾:“……”
好的,他知道了,不止在魚尾區。
這事情就更麻煩了。
奧爾換了便裝,叫了一輛出租馬車,開始“遊覽”索德曼。大概兩個多小時後,他懷著“臥槽”的心情,讓馬車停在了王宮附近,接下來,就是現在,他和親王面對面的情況了。
——最近這段時間他雖然來往郊外與王宮也算是頻繁,但是每次來去他心裡都裝著很多事情,在車上時,腦子也是不會停的,這讓他根本沒有心思拉開窗簾看窗外。也就從未發現,已經在大街小巷盛行的藍天使像。
尤其是中下城區,有些牆壁上的天使像,就只是一個粉筆畫出來的模糊輪廓。他見過一個老婦人明明已經凍得瑟瑟發抖,但還是跪在地上用清水小心地把天使像周圍的牆壁擦乾淨;看見一對明顯手頭並不寬裕的中間夫妻,在神像前點燃了一支上好的蠟燭,從顏色看應該是蜂蠟,這可是比煤精昂貴多了;看見一個穿著天青色袍子的男人,站在神像前大聲宣講著什麽“巨大的戰鬥天使”,不過很快就有其他人出現,把他暴打了一頓。
“我承認,血族是在這件事的背後推波助瀾,但你難道不認為這是好事嗎?”
奧爾閉了閉眼睛,垂下頭歎了一聲:“父親,你接下來不會是要告訴我,您和母親已經連神職人員都準備好了吧?”
“只要你願意,索德曼的新國教,就會隨之誕生。”
“新瓶裝舊酒。我對這種騙人的假貨不感興趣,讓您的人手停止煽動這件事,我會用我自己的法子,管束這些力量。”
“奧爾,你的人手……還夠嗎?”親王看著他,神色複雜。
“……”他的人手當然不夠。
事實上,從真正開始發展自己的勢力,奧爾的人手就從來都沒夠過。尤其現在是全國警察改革的重要時期,魚尾區警局可以說是一夜之間從人丁興旺變成了用人吃緊,奧爾甚至讓居委會組織起了民兵巡邏——魚尾區的好治安,是因為強大的震懾力。
其他警局的人手也同樣被抽調到只能勉強維持的狀態,甚至蒙代爾集團與集團的保安公司都調出了大量人手。
親王不知道奧爾要做什麽,但知道他要做的,必定是大動作,也就是需要大量人手。可是,他去哪兒找人手?
“我會找出人手來的,我不要您準備的人。我知道,這個世界上的宗教不可能消失,但是,我自己的組織裡,絕對不能出現宗教。”
“你可真是……讓我沒辦法評價。這個世界上最像是神的人,說不要宗教?”
“父親,有些基本的問題,我是不可能更改的。”奧爾把頭抬了起來,“而且,我覺得你最近舉辦的貴族宴會,還是太多了。您的身上現在不止充滿了酒精與香水的味道,還隱隱透出了一股人類貴族特有的氣味。
誠實地說,這種味道讓我很不適。”
他不喜歡這種交談方式,讀過所有小冊子的親王,更是毫無疑問地,比達利安還要理解他——達利安是伴侶,是會無限制縱容他的人,達利安會努力了解他,但他在很多事上,采取的是“奧爾說的一定是對的。”這樣的態度。他能背下很多奧爾的小冊子,可不需要把其中的思想理解得太深。
親王的行為已經超出了試探,他已經開始侵入奧爾的范圍,無論此刻他們倆的交談上,還是實際的行為上。
奧爾站得足夠直,但是這種突然要和親王對立的衝擊感,此刻確實讓他非常不適。不過是一句話,他和親王之前建立起來的感情,都在瘋狂地褪色。
親王退後了一步:“當然,我知道你的底線。但你的各種底線也太多了。”他做了鬼臉,“別這樣,一臉想和我打架的表情,兒子,我和陛下確實做了一點兒小動作,但是,猜猜誰才是最積極的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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