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們整齊地對著親王彎下了腰,幾乎是九十度。
當所有狼人和血族都以為親王大概會就這樣離開時,他又走了回去,拉了一張椅子,坐下。
達利安抬頭看著他,親王笑了笑:“那位置是你的,我們就一起,在這等待他醒來吧。”
“感謝您……”達利安是真心地感激親王,至少他在這,他們不會像沒頭的蒼蠅一樣。
但他也懷疑,親王留在這,是準備在奧爾有個萬一後,自己上來吃掉一個神血,這也是理所當然的,親王在這,總是比他離開對奧爾更好。他湊到奧爾的耳邊:“奧爾,你在哪兒?奧爾,回來!”
四十分鍾後,奧爾的情況再次惡化。他左邊的身軀,開始沿著那些蔓延全身的樹狀痕跡長出紅色的鱗片,右邊的則長出紅色的羽毛。達利安抱著他坐起來,奧爾的翅膀立刻彈出了背脊,純白的羽毛飄滿了病房,這也代表著,他兩個翅膀上的白羽毛幾乎掉光了,左邊的翅膀變成了紅色蝙蝠狀,右邊新長出的羽毛是紅色的。
達利安想哭,想抱著奧爾大聲地嚎啕,但那只能發泄他自己的恐懼,對奧爾沒用:“父親,如果是加強奧爾在精神上的聯系,我能再叫些人過來嗎?”
他不知道這種事是不是人越多越好,但人多一些,至少他們喊出來的聲音也會更大些。
“白樺鎮的狼人嗎?”
“不,人類,孤兒院的孩子們。”他加了一句,“白樺鎮太遠了。”
“你確定他們的尖叫會有用?”奧爾的異變十分可怕,他的羽毛和鱗片不是徹底包裹住身體,而是斑禿的,左右兩半身體的范圍劃分也不是從中間筆直地一刀切的,兩種異變以他的身體為戰場,在中間形成了犬牙交錯的“交火線”。
在這場戰鬥中,他身體的整體平衡正在被打破,身體的曲線都在扭曲,他仿佛正在從一個獨立的個體,分裂成兩個。
看著他,即使是血族也會從心底產生厭惡與恐懼,這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違反了自然的怪物。
達利安也不得不將剛帶回奧爾脖頸上的懷表與火焰結晶取了下來,暫時放在他那保存。
“他們不會。”達利安說。
“那就叫他們來吧。”親王無所謂地點點頭。當達利安安排好了事情回來,親王對他說,“根據我的知識,在遇見這種事情的時候,應該加強人們精神上與外界的聯系。具體該怎麽加強,我們了解的卻並不多。
在漫長的時光中,我們已經丟失了太多。所以,你有什麽想法,都可以說出來。”
“謝謝,父親。”
隨著晨曦的到來,一輛警車駛入了聖·安德烈斯醫院。醫院對面,那些教會馬車裡的眼睛隨著警車的移動而移動,把一個撩開窗簾的男孩嚇了一跳。
丹妮問他:“你害怕怪物嗎?”
男孩先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我只是害怕那些充滿了惡意的東西,無論是不是怪物。”
他們被帶進了醫院,駕車的是亞倫和安卡——安卡今天剛回來,也剛聽說這件事。他把帶領孩子的事情交給了亞倫,自己直接跑了進去。
奧爾的狀況讓他的眼睛裡立刻湧出了淚水,但吸了吸鼻子,他只是和其他狼人一起站在了一邊。
孩子們並沒有立刻被全部帶進病房,達利安走了出來,將將丹妮帶到了一邊:“他病了,病得很嚴重,這讓他的身體變得很可怕,他需要你們的幫助。如果你害怕了,一定要對我說,因為害怕的人,是無法幫助到他的。”
剛剛在面對親王的時候那麽地肯定,但現在面對丹妮,他卻在猶豫。
“我會說的,達利安先生。”丹妮堅定地看著達利安,說。
她剛剛被奧爾收養的時候,明明已經九歲多了,卻因為營養不良看起來像只有五六歲的孩子,現在兩年多的時間過去了,丹妮依然很瘦,但她已經將近一百五十公分了,充足的營養,讓她的身體瘋狂地成長。她也沒有因為自己是先生最寵愛的女孩而變得驕傲自滿,不斷充實的知識,讓她更聰明也更冷靜。
丹妮被帶進了病房,此時奧爾的異變程度也更高了,他的身體真的正在裂開,粘稠的膿液與鮮紅的血液順著“交戰線”流淌下來,兩隻翅膀耷拉在地面上,鱗片的那邊開始腐爛,羽毛的那邊則長出一個個的肉瘤。
那顆小精靈卵的外殼上,也出現了這樣兩邊割裂的痕跡,並飄出惡臭。一隻細小的有著青黑色指甲的爪子從卵的裂縫裡探了出來,一點一點地向外抓撓。
丹妮眨了眨眼睛,她努力控制自己,可還是流下了眼淚:“我能摸摸先生嗎?”
達利安看向親王,親王絲毫沒有掩飾臉上的意外,他點了點頭。
丹妮走了過去,她小心地,輕輕地撫摸了兩下奧爾的手指,黏液粘在了白嫩的手上,她的淚水也滴落得更加厲害了。
達利安的眼睛裡流露出了失望,他正要讓女孩離開時,丹妮扭過了頭,用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著他:“我們要怎麽做?怎麽做才能讓先生好受一點,讓他別太疼了……”
“把不會害怕的帶進來,給他唱歌吧。”
“嗯。”
現在的奧爾,其實不疼,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上發生了什麽。
車門打開,把自己扔在達利安懷裡,閉上眼的那個瞬間,他就開始下墜,他的四周是讓人暈眩的光斑,就像是藍星某些科幻電影裡的時空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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