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你的傷是誰打的?”
“巴尼斯先生,其實沒有看起來那麽糟,那個老家夥沒什麽力氣。”
“他有具體詢問過你某個問題嗎?”
“沒有。”
“假如他們毆打你,讓你承認某件事,記住先承認下來,我可不想終於把你救出來時,你已經成了殘廢。”律師這麽忠告著,“假如之後我們不能再見面,那到了法庭上,無論是誰問你什麽,記著你必須要看向我,我禁止你回答的問題,無論你自己是怎麽想的,都必須閉嘴。”
“是的,我明白,拉維斯叔叔。”
“……”旁觀的奧爾還以為這位律師會就鮑耶臉上的傷口來一個抗議,甚至要反過來控告老巴尼斯先生呢,結果是他想多了。
“不要著急,不要在監獄裡和其他人起衝突,記住,你不是一個末路的亡命徒,我們都在外邊等著你回來。救你是我們的事,你現在要做的是盡量保護好你自己的,第一,活下來。第二健全的活下來。我很明確地告訴你,只要你在監獄裡活下來,那麽你就能夠在審判後活下來,最糟糕的情況也只是被流放到南大陸。明白嗎?”
鮑耶繼續像個乖孩子一樣點頭。
“您請問吧,蒙代爾警官。”
“您還記得在咖啡廳裡和小巴尼斯先生交談的內容嗎?請更詳細地講述一下,而小巴尼斯先生當時的狀態怎麽樣?有沒有表現出不安或惶恐?”
鮑耶努力回想當時的情況,將當時的細節複述給奧爾聽。
那天小巴尼斯先生首先到達的咖啡館,鮑耶到後,剛坐下侍者就送來了他喜歡的咖啡,加奶、加奶油、加半糖。
“謝謝你能來,鮑耶。”
“我需要一個解釋,也需要一次再見。告訴我,為什麽那天你沒有按約出現?是你爸爸威脅你嗎?”
“……”
“或者發生了別的什麽事?給我個答案。”
“沒有,什麽事都沒發生,我父親沒有威脅我,那天沒人發現,我只是沒辦法離開我父母。”
“我知道了,謝謝,謝謝您今天邀請我來,給了我一個結局。從今天開始,我們就只是普通的大學同學了。”
“鮑耶,我們難道不能……”
“不能什麽?你結婚了,你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你不能在擁有一個女人的同時,還困住我。”
“我知道……我很抱歉,再見,鮑耶。”
鮑耶從回憶中回到現在:“我和他曾經想過私奔,那時候他還沒結婚。我爸爸知道這件事,他願意用最快的速度,把我們送上一艘去往南大陸的船。
我依然還是愛他,我那天甚至幻想他會願意離婚,結果他想的是什麽?!是讓我當他的情人!他知道我厭惡那樣的,我隻想找一個相愛的人共度一生!”他很激動,攥緊的拳頭下意識地敲擊著桌面,“一切都是那麽的讓人不適,糟糕透頂!”
第98章
鮑耶的心情毫無疑問很糟糕,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麽他跑到隔壁去喝了整整一下午的酒。
鮑耶做了一會深呼吸:“我睡了一天,第二天差點遲到。”
“您的酒量很大嗎,柯林先生?那天您喝了多少?”奧爾問。
鮑耶思索了一會:“是的,我的酒量不錯,從小跟著我父親喝酒。我……我不太記得我具體喝了多少了,就只是一杯又一杯,但我離開的時候,有點頭暈。以我的酒量來說,至少兩瓶高純威士忌。”
“您過去喝過這麽多酒嗎?喝完之後會有什麽樣的反應?”不能排除酒後行凶的可能,奧爾就遇見過有些人酒後看起來很正常,臉色也不變,但事實上已經醉了,行為完全不在正常邏輯中。
“沒什麽反應,我的酒品還好。如果醉得太嚴重,就會睡著。只要沒睡著,那我就是清醒的。”鮑耶很誠懇地看著奧爾,“我不會因為醉酒就去做糟糕的事情。”
“您誤會了,小巴尼斯先生是背後中刀,現場沒有任何搏鬥的跡象,周圍的鄰居沒有聽見異響,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士。這說明凶手謹慎小心,行動迅速,假如您已經是一個醉鬼了,顯然無法做到。”
律師斜了奧爾一眼。奧爾猜測,這位律師大概率也是要以酒醉為辯護點。
——當被指控的一方是一位體面的中產,那些陪審團們,還是會振作起來聽聽律師的辯護詞的。
奧爾直白講述小巴尼斯先生死亡的句子讓鮑耶有些不適,他臉色發白地低下頭,過了一會兒才說:“……我能看一眼那些照片嗎?”他指著案卷。
案卷是不能給的,奧爾把照片拿出來,推到了鮑耶的面前。
活著的小巴尼斯先生是一位清秀優雅的男人,照片上的他微笑地看向鏡頭,很有魅力。
死去的他沒穿外套,隻穿著白色的襯衫套著一件淺灰色的馬甲,一把刀子深深刺進他的身體裡,幾乎沒柄。血液在馬甲和襯衫上染開,甚至衣袖上都能看到淡灰色的陰影——黑白照片,看不出紅色,但能看出不是襯衫的花紋。
鮑耶吐了,剛才吃的炸雞全都吐了出來,酸腐的味道瞬間彌漫在了會客室裡。
他們八成會被罰款。
奧爾把照片收了回來,律師給了鮑耶半杯紅酒,過了一會,鮑耶終於緩過來了。
“抱歉。”他用餐巾擦著嘴,眼睛還是紅的,“我不是第一次見死人,我見過那些被謀殺的人,我以為我能夠接受,但那只是因為那些死去的不是我身邊的人。他身上穿的衣服……我認識襯衫領子上和袖子上的蕾絲,那本來是他準備在婚禮上穿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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