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知道奧爾的審問能力，緞帶殺手案聽過他審問的狼人們都說，太精彩了！可是達利安那時候在外頭，很遺憾沒能聽現場。

　　本來也想跟著去搜查的豪特瑪黎注意到了達利安的表情，腳步頓時停了。

　　“您是一位學者。”這是奧爾的開場白，“和我這種靠著父親的錢在公學裡混日子的人不同，我就算上了大學，也同樣是靠父親的錢買一張畢業證，學不到什麽東西。我很尊敬那些聰慧又足夠努力的人——只有這樣的人才能獲得真實的知識。但是，我對您有多尊敬，我對克拉羅斯教授就只會成倍的尊敬。

　　我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去殺害那樣一位值得尊敬的學者？更不明白您為什麽要包庇那個人，畢竟克拉羅斯教授對您來說，不只是一位學者，還是老師，你們相處了幾十年的時間。

　　我想不是因為錢財，因為毫無疑問在事情敗露的現在，您毀掉的不只是您個人的名譽和未來，還有您所有近親的。這個時候錢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但您卻依然保持沉默。所以，為什麽呢？

　　您不需要告訴我對方是誰，但您可以幫我解答這個疑問嗎？不只是幫助我，更多的是幫助您的那些可憐的親朋好友們，至少讓他們知道，他們糟糕的境遇到底是為了什麽。”

　　奧爾不是恐嚇他，殺害血族，還是老師，即使帝國的法律和血族的族規不追究紅發學生家族的責任，但他的家族也徹底完蛋了。作為一個在族中成長起來的血族，他比奧爾這個半吊子更清楚這一點。

　　假如他有孩子，那他的孩子下場會十分可悲。

　　“……”從傷勢中徹底恢復的紅發學生低垂著頭沉默了一會，終於開了口，“不是為了錢……我那麽做是為了血族。”

　　“嗤！”同樣聽了奧爾的話，全神貫注等著紅發學生開口的警探們立刻有人發出了笑聲。

　　“傲慢愚蠢的家夥，呵。”紅發學生卻突然擁有了勇氣，他同樣向對方回以冷笑，“躺在祖先的屍骨堆上自以為偉大。你們以為血族還是過去的血族，人來還是過去的人類嗎？人類正在越來越強，我們血族卻正在越來越弱。

　　你們知道老師研究的青霉素是什麽嗎？那是能夠讓人類距離我們更近的藥物，它能讓人類無懼任何疾病。”

　　紅發學生就像其他人一樣，找不準竅門就很難撬開他們的嘴巴，可一旦發現那條縫隙，他們的沉默就會徹底崩潰。

　　可奧爾沒想到，紅發學生的初衷竟然是這樣的。

　　紅發學生的話還沒停：“你們覺得我是瘋子？但你們為什麽不看看自己呢？我們能夠高昂著頭向一個人類介紹說‘我是血族’嗎？不、不能，因為那麽做的血族都死了，被人類殺死的。最初他們使用的還是毒藥，是親近者的偷襲，或者人海戰術。

　　但是看看現在，即使不提那些機械師的可怕成果，只看那些可怕的槍械、那些蒸汽傀儡……你們知道嗎？人類還在製造更大的蒸汽機，更大的武器。我們已經無法抗衡，只能像是一群躲在老鼠洞裡的老鼠一樣生存。”

　　“又或者……”他的眼睛滿含嘲諷地在奧爾的紅製服上掃過，畢竟其他警探穿的都是風衣或者大衣，“或者戴上狗鏈子，變成一條人類貴族養的狗。但就是這樣的人類，老師卻還要將青霉素的專利無償分享給所有人，讓所有有能力生產的人類都去生產。他給了他們萬靈藥，補足了人類最後的短板！

　　他是個罪人！”

　　除了最後幾句過分激動，紅發學生的這些發言並不是多麽的慷慨激昂，但是看警探們的表情，必須得承認一件事，他們被說動了。

　　無論如何傲慢，有些事，血族們心裡也都很清楚，歷史上，他們就是被人類背叛才丟失了至高皇權的，到了現在連一個國家都沒有，血族自身也在不斷退化，覺醒異能的血族越來越少，即使覺醒了，異能也是一個比一個像笑話。

　　——雖然娜塔莉展示自己異能的時候很驕傲，但奧爾不認為一個理智正常的智慧生物，會對那種程度的能力驕傲，她驕傲的應該只是自己相比其他血族，距離祖先更近了那麽一點點。

　　看似依然繁榮的血族，其實面臨著很多的問題。

　　平均受教育程度很高的血族們，只是不在明面上說，或者只和朋友們議論過而已。

　　“叩叩！”奧爾屈起指頭，在桌子上敲了兩下，瞬間打破了紅發學生的這一番剖白所營造出的稍顯悲壯的氣憤，“人類的萬靈藥？開什麽玩笑，能大面積殺傷人類的疾病多得是，傷寒、瘧疾、黑死病、肺鼠疫、霍亂、天花，甚至可能還有未知的病毒潛藏在某種動物身上，等待著傳染給人類！你能確定青霉素都可以治療這些疾病嗎？”

　　紅發學生愣了一下，作為一個學者他還是很有職業素養的，很認真地從學術層面思考了奧爾的問題：“我……不能。”甚至他還意圖和奧爾掰扯一下青霉素的具體原理問題，“但青霉素治療原理是……”

　　“停止！你知道目前造成人類死亡率最大的疾病是什麽嗎？！”

　　“什、什麽？”

　　“窮病！人類只有千分之一，甚至更少的人口擁有資產，剩下的大多數人每天早晨起來都在為今天吃什麽而思考，一旦他們因為疾病失去生產能力，或者幸運地挺過生病的過程但痊愈後體力下降，那等待著他們的結局也就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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