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閑也彎下身,幫忙整理一下衣擺。
韓恭站在旁邊瞧著,面色不由得有些微妙——薑閑看起來竟然對這樁婚事沒有抵抗心,這是認命了?
不過轉念一想——先前在華澤那裡查到的消息,薑閑母子倆每年吃藥就得花費一大筆錢。以薑德待他們的苛刻,面對榮少錦的大方,會妥協倒也不奇怪。
這番寒暄之後,三人才一同往外走。
榮少錦扶薑閑坐上馬車。這輛車比薑閑自己的小車寬敞不少,甚至可以在車裡躺下休息,加上雲雁和花清兩名小廝都不擠。
韓恭騎了馬,跟馬車一同離開薑家,就靠到車旁和榮薑兩人人告辭,自己打馬離開。
薑閑奇怪地問:“韓公子不去看熱鬧?”
榮少錦:“他和國子監的同學有約,不和我們一起。”
說完,目光在薑閑扎發鬢的飄帶上掃過:“怎麽沒戴那隻簪子。”
前幾次見面,薑閑都戴著木簪。今天估計是木簪和衣裳玉佩不相配,才換成發帶。
薑閑:“琉璃簪易碎,出門我擔心不注意會磕著。”
榮少錦:“壞了就再買新的。”
薑閑笑道:“那是你送我的第一樣禮,壞了總感覺兆頭不好。”
榮少錦看著他眼中的笑,突然感覺心頭像是被針尖輕輕戳了一下,泛起一點輕微的麻。
薑閑又續道:“而且,我看你都喜歡用發帶,我們一同用也挺好。”
的確,榮少錦除了正式場合,平常都不扎發髻,直接用發帶把頭髮高高束起。一開始是為了符合紈絝的作風,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這樣。
榮少錦隨手摸一把自己頭髮:“我的發帶多,日後你要瞧著哪條喜歡,隨便拿去用。”
*
金洛河是一條穿過京城的大河支流。三家妓館在一段河面上搭了舞,此時已經有舞娘在上面跳舞暖場,周圍停滿大大小小的船隻。
榮家的馬車停在岸邊,榮少錦扶著薑閑下車,馬上就有個小廝上前問好,領兩人去田欽包的畫舫。
薑閑抬眼四望,見不僅是河裡船多,兩岸和附近一條橋上更是站滿了等著看熱鬧的人,
田欽包的畫舫位置很好,就在舞台前方,隻偏左一點。旁邊是一艘更大的船,看裝扮也更精致,上面站著不少佩刀的勁裝護衛。
榮少錦隨口問領路的小廝:“旁邊那船裡是誰?”
小廝卻搖搖頭:“我家公子打探過,但那邊不說。”
榮少錦心念一轉,大概猜得出——十有八九是興樂帝來了。
不過那也不關他的事。
榮少錦帶著薑閑上了畫舫,田欽等人已經聚齊,都圍上來七嘴八舌地道賀。
人雖不算多,只有五六個,但這個一句那個一句,又都是中氣十足的嗓門,聽起來實在是有點吵。
榮少錦一一給薑閑介紹過,還對眾人的見面禮逐一點評一下,就抬手趕人:“行了行了,你們自己玩吧,我帶薑閑到上面躲清淨。”
眾人紛紛起他的哄。
“還嫌棄我們,平常聲最大的不就是你。”
“我們以後再去長公主府,是不是可以欣賞到開陽侯溫聲柔語說話的奇景啊。”
榮少錦沒理會他們,隻對薑閑道:“你先上去坐一會兒,我和他們說幾句話。”
薑閑點點頭,又向眾人行一禮,就帶著雲雁先一步上二樓去。
他剛走,田欽就開口誇:“薑大公子不愧是能讓咱們少錦一見鍾情的人,果真是俊美無雙。”
有人接著感慨:“還好沒讓端王先瞧見,不然咱們少錦怕是要相思成疾了。”
榮少錦橫過去一眼,剛要說話,卻被田家仆從跑進來打斷。
那仆從急聲道:“呂內侍在船下,請開陽侯和各位公子一同到旁邊船上去一趟。”
眾人聽得都是一愣。
田欽反應過來:“呂內侍?旁邊那條船裡是聖上?”
仆從老實搖頭:“他沒說。”
榮少錦給身旁花清使個眼色,再掃視眾人,便當先往外走:“趕緊走吧,別讓陛下久等。”
一行人出到甲板,見船下方岸上站著個面白無須的中年人,果然是常跟在興樂帝身邊的呂宦官。
榮少錦領著眾人下船,和呂宦官相互見禮,再隨他上了旁邊的船。
艙中不僅興樂帝在,旁邊還有武敏吉並幾個時常伴駕的寵臣。
眾人上前行禮問安。
興樂帝看著心情不錯,叫了起,又招手叫榮少錦坐到身旁坐:“少錦,婚事準備得如何?要是缺什麽,直管到內侍省去拿。”
榮少錦笑道:“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到日子去接親。舅舅不方便過來喝喜酒,到時我讓人送喜糕進宮裡給舅舅嘗嘗。”
興樂帝也笑著就應好:“宮裡好久沒有喜事,朕也沾點你的喜氣。”
這時,卻聽武敏吉的聲音在旁邊插進來:“少錦,趁著這婚還沒成,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你看中的那位公子,不太擔得起你這份深情啊。”
這話一出,艙內的氣氛一下變得怪異。
所有人的目光都暗暗在榮少錦和武敏吉兩人之間打轉。
連興樂帝都稍稍斂起笑意,略帶責備地看一眼武敏吉。
武敏吉對興樂帝拱手:“當著陛下,我不敢隱瞞。”
隨即,他又轉向榮少錦,眼帶挑釁地抬抬下巴:“就六日前,那位薑大公子,陪我在來財賭館玩了一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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