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來到的時候,雖沒有一個眼熟的,但談煊一眼就認出了來巡查河道的隊伍。
那些個巡邏的官兵似乎也沒打算好好盤查,只是例行地逛了一圈,便三三兩兩圍在某個酒館樓下喝了起來。
雲牧在前頭帶路時,還不忘回頭對談煊得意地邀功:“大人,昨夜我就觀察過他們了,他們巡過一次便不會再來了,我們可以安心地走水道。”
談煊點點頭,並沒有說什麽,只是眼角的余光還在回望著那些個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喝酒、大聲闊談的官兵們。
這個場景讓他十分陌生——
談煊常年有戰務在身,離京遠出是常態,到底是自己太久沒回來,還是年幼的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京中的做派。
但在他的印象裡,小時候父親牽著他的手走過這條最繁華街道的時候,這會覺得熱鬧。
而如今,談煊隻覺得在這極盡繁華的遮掩下,罪惡和陰暗早已瘋狂滋長。
幾人來到了城內河邊最偏的一個彎道處,雲牧招呼兩人在岸上等待,他自己則去摸索橋墩。
談煊正要上前問他,誰料,這聞如巨石沉底般的聲音響過,談煊腳下忽然踩了一個空,踉蹌了幾步。
趙勇眼疾手快地把人攙扶起來。
站穩的時候,談煊垂眼一看,只見原本站著的地方竟然變成了一個像內凹陷的斜坡,矮於地面,而高於水面。
隻想雲牧閃了過來,對上談煊的目光時,忙不迭地邀功:“小人懂些水路構架,覺著這橋墩很蹊蹺,這幾日略微摸索,發現了這個機關,這可是我挨個挨個橋墩試出來的……”
“辛苦了,”談煊說著,看向內陷的位置,“但這看起來,貌似只是一個排水口。”
“不,大人,這是一個地下通道的入口。”雲牧說著,走到那鐵格網柵欄前,上面有一把生了鏽的鎖。
雲牧轉頭看向兩人,趙勇下意識地說道:“雲牧,你不會還會開鎖吧?”
“趙哥,就你懂我。”說著,雲牧不知從拔了一根發絲,捅兩下就開了。
隨著如狗洞大小一般的網格柵欄打開,雲牧便招呼幾人走進去了。
水下多容易藏匿垃圾,散發出衝鼻的氣味,談煊遲疑了片刻,捏了捏鼻子,還是忍住跟著鑽了進去,而後是趙勇,跟在了談煊的身後,護著他。
所幸位置隱蔽,似乎也沒什麽人經過。
網格鐵鏽的柵欄在晚風和來回的水流衝得一動一動的,發出幽幽聲響。
第62章 暗道
談煊幾人從矮洞口進去,雲牧掏出一根竹筒做的長條,扭開後,對著其中一頭輕輕一吹,嚓一下,一束火苗就燃起來了。
雖然光源微弱,但還能勉強把路看清。
常年潮汕,洞內壁長滿了毛苔,崎嶇不平的地上也漫了一層很淺的水,人走在上面會發出滋滋的聲響。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腐朽的氣味,又酸又霉,讓人渾身不適。
洞裡有風,看樣子兩頭是想通的,由此判斷,此洞有出口。
忽然,身後來了一股噴湧的聲響,幾人一驚,嚇得腳步一頓,幾乎同時轉頭向身後望去——
嘩啦一聲巨響,一股潮水湧進來,把幾人澆了個滿懷。
“是河道、河道的水漫上來了,唔……”雲牧提醒間隙,還被水嗆了一口。
談煊和趙勇也未能幸免,但兩人身材更高,尚且沒有被灌水。
所幸雲牧反應快,迅速把手抬高,才保住了唯一的光源。
潮水來勢洶洶,但去得也快,也就這一回過後,又慢慢地退下去了。
此時,三人的衣物都濕透了。
雲牧轉頭看向談煊滿身水漬時,一臉茫然地道歉:“大人,我、我不知這洞口還會進水,本想著這裡也被河道要高些。”
談煊面無表情地深吸一口氣,說道:“無妨,先辦正事。”
幾人接著往前,走了一會兒,見到一個轉彎處,竟然是一個上坡,而且地面也越來越乾,同剛進洞口時候模樣完全不同。
就在幾人想要上坡查看之時,不遠處竟然出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談煊立馬示意兩人不動。
身子一縮,雲牧滅掉光源,談煊和趙勇也跟著蹲了下來。
果然,響聲由遠及近地傳來,好似是兩個男子在閑聊——
“怎麽辦,這兩天沒有遊船,這些家夥運不出去了?”
“你慌什麽,先堆在這裡唄,過幾天那些官爺們走了,自然就通暢了。”
“今天第二個了,底下那麽潮濕,會臭的……”
“又沒讓你更他們呆在一起,你怕什麽,他們日入鬥金,可我們乾一個也就分那點兒碎銀,要真出什麽事兒來,也挨不上咱們,真是鹹吃蘿卜瞎操心……”
聲音在洞裡有天然的回響,這兩人的聊天也毫不避諱,許是覺得這隱蔽得不能再隱蔽的洞裡,也不會有什麽人吧。
聲音越來越近,談煊能明顯感覺到距離之近,兩人像是在自己頭頂聊天一般,生怕下一刻,就忽的出現在面前,他的手按在腰間的匕首,時刻準備著隨時被發現後戰鬥。
然而,下一秒——
砰,一聲巨響,而後是噔噔噔的連續聲響,像一個什麽東西滾落斜坡。
“先這樣吧,回頭臭了,也不是咱們當班。”
而後,一陣悠閑的腳步聲過後,方才聊天的那兩個人貌似離開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