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的香氣還挺濃的,看得出來熬得挺好,只是配合屋子裡的味道,就有幾分倒胃口了。
“宋大人,這湯你是多久做一次?”裴清幽幽開口。
“一日一次,家父牙口不好,燉湯吃好克化些,我每日晚上都會提前燉好,讓家父晨間就能喝上一碗肉湯。”宋新道。
裴清沉默片刻,開始在屋子裡找了起來,左找右找都沒有找到自己想看的那個東西,然後盯著床看了會,彎腰又朝床底看去,也沒有。
“裴清,你幹什麽?”宋新皺眉怒喝。
“這屋子裡居然沒有夜壺。”裴清真沒想到,他還沒有找,宋新就自爆了,“你日日給宋老爺喂湯,考慮過喝完湯要出恭幾次嗎?”
裴清問得很認真,他是真想不通了,是他想得太細,還是古代人都粗心大意,怎麽這麽簡單的事都不記著呢。
原本因為宋新日日燉湯而有些感動的官員頓時僵住,這個問題雖然有些粗鄙,可卻是實打實的存在。
“該不會是要讓宋老爺一路忍到你回府再出恭吧?”裴清沒忍不住再說了一句。
宋新啞口無言。
而這時,宋老爺也慢慢從迷糊中清醒過來了,率先看到了皇帝,再看到了其他官員,嘴唇顫動,似乎是想說些什麽,可又因為情緒太激動了,一直沒有出聲。
宋新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撲到宋父面前,只要他爹還說他孝順,那外人說什麽都不重要。
然後迎接了宋父甩過來的一個巴掌,以及一句孽子。
第50章
宋父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才會生出宋新這麽個孽子。
對於這個孽子,他已經失望透頂了,又病痛纏身,才會在聽完工部官吏的問題後,想去尋死。
雖然工部官吏沒有說問這些問題的原因,可他也能猜出來,定然是想要更好地照顧癱瘓在床的人,不然怎麽會那些問題。
可沒想到,他想死,宋新都不允許,雖然宋新口口聲聲說是為他好,可宋父這些年早就看出來了,宋新還是想用他來塑造自己大孝子的名聲。
之前次子覺得宋新照顧不來,想找人來照顧他,可宋新還是不肯同意,非說他來照顧。
宋父越想越氣,罵了一句後,又忍不住罵了一句孽畜。
哪怕宋父還沒有說別的,可這兩句怒罵也直接撕下了宋新的孝子面具,畢竟真孝子的話,會被爹這般罵嗎?
這可是當著這麽多外人的面罵啊,身為官員,在場的人都很清楚,當爹的罵這麽一句會是什麽後果,尤其是宋新還有個大孝子的名聲,這下真是名聲掃地了。
宋新被打的愣住了,可也來不及和宋父說什麽,立刻跪在皇帝面前,想要為自己辯解:“陛下,家父……”
“陛下?”宋父聽到宋新的話,他剛才隻以為是宋新的同僚來了,可沒想到是皇帝親臨。
宋父想到自己剛才說的話,心情有些複雜,後悔中又有些慶幸。
宋父雖然不知道皇帝親臨是為什麽,可也知道他當著皇帝的面罵了宋新,就算他反口說自己說錯了,可等皇帝走後,宋新這個孽子也不會輕易放過他。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另找他路。
也是幸好他剛才迷惑,心底怒氣湧動,就直接開口動手了,若是意識清醒點,可能就沒有這麽衝動,斷絕了後路。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宋父苦笑,他未曾想過,自己會這樣對待長子。
之後的事,就沒有裴清的發揮余地了,裴清就看到宋父對皇帝祈求,希望讓次子來照顧他,說出生活中的種種不便之處。
裴清聽著聽著,發現宋新就是個演員,不過一般的演員是騙過別人就好,他是連自己也騙,忽略所有的不對勁,覺得自己是真為爹好。
對方就像是腦子裡沒有那根筋一樣,覺得自己做得好就好了,宋父的反應他都不當回事,要是正常人能自理還好,大不了自己照顧自己,可宋父的身體讓他沒有辦法自理,只能被宋新照料,那宋父就很慘了。
裴清原本還不能理解,怎麽宋新這麽虛偽,其他人都沒有發現他的真面目呢,現在看來,遇到這種騙子,想識破確實不容易。
宋父其實沒有說什麽宋新的壞話,和剛開始的激動比起來情緒反而有些平和,可就是這種平和,反而襯出了宋新的惡處。
宋新聽著宋父的話,想辯解卻又無從辯解,一些他以往忽視的東西直接蹦到他臉上來,讓他無力招架。
等宋父說完所有的話,皇帝直接讓人叫來了宋家次子,讓對方把宋父帶走,還召太醫過來給宋父看病。
而宋新,皇帝等了一會沒有等到他開口,直接革職,去官服,摘官帽。
其他官員沒有一個給他說話的,宋新也沒有反抗,只是脫去官服時就直接昏了過去,顯然是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宋府發生的事很快就傳開了,宋新的名聲一落千丈,甚至都不敢出門了,出門遇到認識他的街坊鄰居都會被吐一口。
畢竟大盛以孝治天下,孝字當頭,宋新的假孝子面具被揭下,沒人願意和他相處了。
而隨之一起傳開的還有太子侍太上皇極孝,為了讓太上皇能舒舒服服的踏春出行,讓工部研製出一種名為輪椅的出行器具。
輪椅是什麽,他們不清楚,可知道太子為了讓著輪椅坐起來更舒服,又是找太醫問,又是找病患問,弄得被彈劾了,就知道這肯定是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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