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盡管這次交上來的記錄冊對比之前那幾次看著作用並不算特別大,可皇帝依舊是很開心,這個舉動就足以證明裴清有多關心他。
至於說這個記錄冊最大的受益人其實是海員們,皇帝反而不在意,這海員做事最後還是要歸類到為朝廷辦事上,為朝廷辦事那不就是為他辦事,那也就是關心他了。
裴清倒是沒有關注皇帝的情緒,而是注意著官員的舉動,確定對方是真的將這本記錄冊放在心上,而不是因為皇帝的原因偽裝在意,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開心。
他就怕他辛辛苦苦寫了這麽多,對方不在意,這要是在海外沒有出事還好,可萬一出事,他寫的這些內容多少能讓他們增加一些存活的概率。
仔細地將記錄冊看完,官員想了想,轉頭問裴清:“裴大人,這記錄冊的後半段我能多抄錄幾份嗎?”
“當然可以,不過你怎麽就隻抄錄後半段?”裴清一口應下,好奇地問道。
官員看了眼皇帝,回道:“裴大人,這上面寫的內容都極好,可卻不適合讓所有人都知道。”
或者說以後可以全部刊印出來,但是現在還不適合全印出來。
官員很清楚他們這次出海的任務是什麽,自然也知曉,若是他們在海外真的摸索出來了一條路,將絲綢販賣出去,賺到了數不清的銀子,那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對海外貿易蠢蠢欲動,不光是富商,怕是一些普通百姓,若是家中實在窮困,得知海外貿易的收獲如此巨大,怕是也會想要鋌而走險一番。
畢竟冒一次險賺到的錢或許夠他們安穩地過上十幾年,甚至可能說一輩子。
有這些誘惑在,哪怕去往海外很危險,可他們也不在乎。
而這個記錄冊前面的那些內容則是在降低這種出海的風險,本來就蠢蠢欲動,風險又降低,那出海的人指不定會增加得更多。
聽到官員的詳細解釋後,裴清恍然大悟,他都忘了這點,出海的利益太大了,確實會讓人心動,不過只靠這個也沒有辦法阻攔,畢竟哪怕不知道這些信息,可會冒險的人還是不缺的,與其靠他們自己控制,還不如讓朝廷來管控。
畢竟哪怕是在沒有海禁的時候,也不是誰都可以出海做生意的。
再說,這利益動人心,想靠朝廷阻攔怕是不行,而隨著利益越來越大,阻攔出海的壓力也會越來越大,甚至說難聽點,指不定後來那些世家大族反而能偷偷地出海,甚至不光是出海,還不交一分銀子的稅。
而朝廷的官船則是在官員的折騰下變成了表面功夫,開銷大了,還賺不到什麽錢。
這不是裴清杞人憂天,而是清楚人性的惡劣,這海貿的利潤太大了,心動的人太多,當皇帝的要是扛不住,那是真得不到什麽收益。
不過,稅收……
裴清猛地看上皇帝,他怎麽把這個給忘了,如果是一般人,出海貿易自然是賺的,畢竟一般人也不太可能從稅收入手。
可從朝廷的角度出發,官船出海,或許賺的銀子會挺多,可這是要吃獨食,而隨著海貿越來越發達,分蛋糕的人越來越多,挖牆腳的人也越來越多,海貿賺的錢還真不如征收關稅賺錢。
而且征收關稅還有一個好處,朝廷進行海外貿易的話,這也只是一個政策,可以實行也可以廢除,當皇帝能力不夠的時候,這個政策帶來的好處就比較小,可稅收不同,稅收一旦定下,哪怕有人想方設法地要逃稅漏稅,可這稅收終究還是比較穩定,輕易不會被人廢除。
別的稅或許還要顧及會不會加大普通百姓的生活壓力,關稅就不一樣,能出海行商的人家中誰會因為繳稅就壓力巨大,那頂多就是利潤少點了,不會影響太多。
而且現在海外貿易影響還不算太大,如果提出征收關稅的話,哪怕有人反對,可反對的力量還是比較小,皇帝也能輕而易舉地壓下去,而等到征稅時間一長,海貿發展越來越大,就算有人想要廢除這個關稅,可朝廷拿了這麽多年的銀子,只要皇帝還有點腦子,有點能力,都清楚不能隨便動這個。
而朝廷上的臣子只要還有一點愛國的忠心,也都清楚關稅是不能碰的。
還有一個裴清不會說出來的優點,那就是只要朝廷還想著征收關稅,充實國庫,那大盛就不會閉關鎖國,會和國外有密切的聯系。
裴清越想越感覺征收關稅很不錯,雖然距離朝廷征收關稅充盈國庫的時候還有段時間,但是這段時間剛好能用來修訂稅法,開拓合適的港口,也是很不錯的了。
皇帝正和官員說著話,突然注意到裴清的眼睛莫名亮了起來,臉上的笑容也大起來,看著又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顯然是在想其他事情,不由得有幾分好奇起來。
皇帝看得出來,裴清剛才還是在想海外生存的事,可現在腦子又似乎是想到別的事上了,剛想直接問出來,可又想到裴清以前的一些奇思妙想似乎是不太適合讓別的人知道,猶豫了一下,和官員草草說了幾句,官員也看出皇帝的心思,立刻退下了。
“你小子這又是想到了什麽?”皇帝的問話打斷了裴清的腦補。
裴清抬頭,見皇帝臉上滿是好奇之色,也沒有繼續想下去,直接說了出來:“陛下,臣在想關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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