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意識到這點,裴清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他本來是想說說人地矛盾的,可要是這樣的話,對著皇帝說倒是沒有什麽,可對著這些大臣說,裴清還不是特別的信任他們,涉及利益上,就算關系好也會出問題。
而這時候,皇帝也看向了裴清,裴清將原本準備好的回答咽了回去,然後找了個別的原因回答。
皇帝察覺出一些不對勁,畢竟他對裴清的了解頗深,最主要是裴清之前說小冰河期的時候,也說出了一些不同的觀點,和如今說出來的原因一比,不但是沒有進步,反而還退步了。
其他大臣倒沒有這個感覺,雖說是同朝為官,裴清也名氣大得多,可他們都不太了解裴清,以裴清此時的年齡來看,他們感覺裴清說得挺好的,雖說有些粗淺,可這般年齡能有這個見識就算不錯了,不能苛求太多。
而鄧元倒是看出了點問題,可是經過之前的幾件事,鄧元哪怕看出來了,也一點沒有表露出來,只是為裴清擔心起來,他怕裴清瞞下沒有說的原因會比較危險。
而以裴清之前的行事作風來看,對方不在諸多朝臣面前說,可肯定是會和皇帝說的,那到時候指不定又要掀起一陣風波。
鄧元心底無聲地歎了口氣,忽然有些慶幸裴清還沒有什麽正式的官職,不然就他這樣容易折騰的情況,有人想要暗中對付他,手段就多多了,而現在,裴清看著沒有什麽權勢,可又滑不溜的,讓人無從下手。
鄧元能看出來的事,皇帝也是看出來了,心底一個咯噔。
對於裴清私下要和他的話,皇帝是想聽的,可想到以前每次聽過後的情況,皇帝又有點心累。
不過心累歸心累,皇帝也清楚這話他是必須聽的,和眾臣再談了談,皇帝這才遣散群臣,裴清也跟著一起出去了。
只不過出去沒多久,有內侍過來,說是太子找他,裴清順勢就跟著內侍走了。
對宮內,裴清還算是熟悉的,跟著內侍走了一會,裴清就發現這不是朝東宮過去的路線,而再仔細看看內侍的模樣,裴清發現自己也沒有在太子身邊看到過。
莫非是有什麽陰謀?
裴清警惕起來,要知道他的年紀也不小了,哪怕是其他人都知道他和謝雲煜的戀情,可要是誤闖后宮,那麻煩也有點大。
內侍自然注意到裴清頓住的腳步,很快就反應過來,低聲道:“公子不必擔心,是陛下讓小的召您過去。”
裴清這才注意到,他這走的路線似乎是朝著紫宸殿去的,他走紫宸殿也不少了,只是和去東宮比起來要少了些,所以剛才沒有那麽快反應過來,現在內侍一提醒,裴清立刻就注意到了。
裴清松了口氣,他剛才還想著要怎麽才能不著痕跡地去找皇帝,沒想到皇帝居然已經注意到了。
裴清這邊朝著紫宸殿走去,而鄧元卻是在裴清剛走的時候就發現了問題,驗證了自己的猜測。
工部尚書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麽事,眉頭微微皺起,正要回頭再去找皇帝說說,忽然就感覺自己手被人拉住,一看是鄧元,正拉著自己說是要和他商討一下戶部的撥款事宜,工部尚書的注意力立刻就被拉了回來。
找皇帝的事還不急,鄧元最近可是很忙,不好找人,趁著對方有時間,趕緊問問更好。
聽著工部尚書對於撥款的要求,鄧元唇角抽抽,隻感覺自己為了裴清付出良多,要知道這討要撥款的人裡,工部是最難纏的,要的銀子又多,鄧元以往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哪裡會和今天這樣,特意找到工部尚書說話。
……
皇帝看到裴清進來,清退了內侍,也不和他繞彎子,直接就讓裴清將他之前沒有說出來的原因給說出來。
裴清也很痛快地說了出來。
“回陛下,臣以為安朝和夏朝的滅亡,最主要的問題就是人地矛盾。”
人地矛盾?
皇帝若有所思,這又是個新詞,從表面皇帝就能隱約猜出其中的也意思來,只是是不是他猜測的這樣,那還需要裴清再解釋一番。
皇帝本以為裴清就要直接從朝代末期的人地矛盾開始說起了,卻不想裴清話鋒一轉,反問道:“陛下可知,為何王朝初期,百姓都可以休養生息,安然度日?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土地矛盾?”
“自然是因為新朝……”皇帝脫口而出,可話說到一半頓住了,他感覺似乎不是這個原因。
“是因為戰亂饑荒,百姓死亡慘重,沒有那麽多人了,地就顯得多起來了。”皇帝沉思了好一會,艱難地開口。
皇帝很不想承認這個原因,可左思右想,真正的原因就是這個,正是因為缺人,百姓分到的田地也多,甚至有些地方因為缺人,導致分到的田地格外多,甚至還種不完。
這下不用等裴清接著說,皇帝自己就想到了王朝末期,百姓人數不斷增長,可人多了,這地卻不會多,分到每人頭上的就少了。
“陛下,不止如此,越是到了王朝末期,土地兼並就越發嚴重,百姓佔有的土地反而越來越少,而豪門大戶佔有的土地卻越來越多,可百姓的土地會老實交稅,而豪門大戶逃稅避稅,手段層出不窮,這也是人地矛盾的表現之一。”
交稅這點剛才也是沒有人說的,皇帝聽到這裡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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