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路過了好幾副風格迥異的畫像,直到范書遇被其中一副吸引了注意力,堪堪立住,忘了行動。
“怎麽了?”竇章回頭。
范書遇皺眉指著面前的畫像:“這些畫的是什麽?”
這副畫上有好幾個小孩,他們低著頭坐在桌旁,同樣沒有臉,但每個人的穿衣風格不一樣,連坐姿也不太相同。
緹娜嚼著棒棒糖,漫不經心:“這個呀?是保守派的弟子們在練習沿桌魔術。後面的畫都是剛進入魔術公館時的魔術師畫的,每人一副。”
“大家都畫的是自己印象最深刻的場景。”
“保守派?”范書遇重複。
他看到那張畫像上有好幾個人影,其中有個人讓他印象深刻,別人都坐在椅子上,背景是露天的廢墟,右上角有一個高懸的太陽。
畫風偏稚嫩,整個畫面看上去很溫馨,生活氣息濃厚。
但只有那個太陽讓范書遇久久移不開眼睛。
小孩畫太陽都先畫一個圓,再在周圍畫上幾個三角形或者幾根線,當做太陽光線。
這幅畫裡的太陽也一樣。
只不過,圓圈那個部分的顏色是綠色。
“什麽是保守派?”竇章眼睛半闔,睫毛在眼瞼處打下一層陰翳。
緹娜一笑,解釋:“魔術公館裡的魔術師分為保守派和先進派。保守派的魔術師們堅持傳統的魔術形式,而先進派的魔術師們弱化了魔術手法,更依賴設備和電子技術。”
“賽博朋克給先進派的魔術師們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比如沿桌魔術的撲克牌,給觀眾表演的時候,傳統手法要求速度快,能換牌、洗牌,還要提前做好道具準備,這種功夫是很難練的。但是,先進派可以在卡牌上動手腳,用磁吸、全息雙面牌、導電等等,事半功倍。”緹娜點到為止,她露出一個神秘的笑,“不能跟你們透露太多行業機密,不過......我是先進派的哦。”
“其實我也不理解那些保守派的魔術師們每天這麽刻苦地練習有什麽用,魔術不是只要給人帶來震撼就可以了嗎?至於用什麽方法,根本沒人在乎呀。來觀看魔術的人都尋求刺激,那我們努力呈現出驚悚詭異的舞台不就好了?”緹娜嘟嘴,聳聳肩,“再說了,我們先進派每年掙的錢都是保守派的好幾倍。魔術師也是要吃飯的。”
“而且我們的粉絲也很多。”緹娜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范書遇不是業內人,對此他並不發表任何言論,只是沉默地聽著。
然而幾秒後。
“緹娜。”一道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范書遇等人都被嚇了一跳。
樓梯上方不知道什麽時候站著個人,他披著全黑的披風,只露出白色的褲腿和黑色長筒靴,頭上戴著黑色魔術帽,半張臉上有燒傷的疤痕,青紫一片,那半張臉的皮膚也因此皺巴巴像乾枯的樹皮,還有醜陋的根痕,像蚯蚓鑲嵌在皮肉內。
“你為什麽帶著外人進來了。”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空曠感,在樓道內一波一波地回響。
男人目光陰沉,半個身子都藏在黑暗之中,正意味不明地盯著幾人。
魏來拿出證件,面無表情:“監察局。請配合工作。”
“亨利,你怎麽下來了?”緹娜的表情瞬間一變,她渾身緊繃,似乎很害怕上面的男人。
亨利居高臨下俯視著緹娜,譏諷:“區區二級魔術師,也配在外人面前討論派別?”
那雙眼睛像叢林裡的狼,閃著狡黠又極具壓迫感的光,烏黑的瞳中倒映著幾人的縮影,他左手兩根手指上夾著一張撲克牌。
緹娜咬牙,瞪著眼睛反駁:“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又不是......”
她話音還沒落,空氣裡一道冷風劃開口子,直勾勾朝著緹娜的臉飛去,范書遇反應極快地掏出響尾蛇,“砰”一聲槍響後!
那張黑桃Q被子彈彈開,砸在了一層的時鍾上,發出“鐺鐺”聲,飄蕩在空氣裡,如雷貫耳。
居然不是紙片,而是硬質的卡牌。
范書遇看著那張黑桃Q插在時鍾的裂縫內,鋒利如一把利劍。
緹娜下意識地捂著臉,她臉色發白,像遇到了獵人的小白兔一般露出慌張的一面,嘴唇有些止不住地抖了抖,並且往後一縮。
緹娜:“亨利,魔術師之間不能自相殘殺,你忘了祖師爺定的規矩嗎?!”
叫亨利的男人收回手,披風的長袖袍蓋住了他白皙的手指。
范書遇注意到,亨利的手指幾乎沒有肉,像陰森森的白骨,指甲蓋像被啃噬過一般凹凸不平。
“忘記規矩的是你。”亨利俯視她,“區區下等魔術師。”
他沒再搭理緹娜,而是看向范書遇。
范書遇手裡的響尾蛇因為開槍太快,還在冒煙。
“你很厲害。”亨利難得地眯起眼睛,“你是誰?”
魏來和王梅完全被亨利給忽視了,竇章不動聲色地站在一旁,林為洵看向范書遇,小聲:“書遇哥,我感覺這位是一級魔術師。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連緹娜都十分懼怕,你小心些應付啊.....”
連哥都喊上了。
范書遇感覺竇章打過來一道目光,但他選擇了回避。
“你又是誰。”范書遇沒動,只是抬眸和亨利對視。
“......”亨利聲音平淡,“我是魔術公館的一級魔術師,名為亨利,是沿桌魔術的首席繼承人。魔術公館內所有玩沿桌魔術的魔術師,都是我的手下敗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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