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章和范書遇同時回頭,彼此眼神一驚。
這一溜達,兩人就溜達到了更衣室窗外的草坡附近。
“那是什麽東西?!”老鴇尖叫起來,她立刻伸手指,“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裡有鬼!”
神婆眼神錯愕一下,她皺眉,聲音粗糲沙啞:“那不是鬼,是人。”
“人?怎麽會有人?”老鴇訝異。
神婆目光落在初雪的身上,她用權杖指了指不遠處的側門,“估計是從那翻進來的吧,這麽瘦,瘦成紙片了。又矮。這是個流浪兒,你看不出來?”
神婆明明是以宣揚鬼神為工作的,這時候居然勸老鴇別疑神疑鬼一驚一乍。
“那可不行。”老鴇眯起眼,露出危險的目光,“誰知道她在這裡待了多久,又都聽到或者見到了什麽?”
“想到我碧春園來混吃混喝,門都沒有。”
老鴇心狠手辣道:“我現在叫人來把她亂棍打死,永絕後患!反正一個流浪兒也沒人在意!”
“等等。”神婆粗著聲音阻止,“不可。”
“為何?”老鴇露出疑惑的目光。
神婆動作一頓,這時候她舉起權杖,在空中畫了個圈。
那權杖居然還會發光,看樣子裡面安裝了燈控系統。
像模像樣地揮舞了幾下後,神婆繼續:“萬萬不可。”
“這孩子,就是盤亙在這片土地上的守護靈。你若是把她打死,日後你這碧春園的生意絕對會黃。”
“什麽?!”老鴇吃驚,“那,我該如何?”
“收留她,保證她不會餓死,病死。讓她留在這裡給你打個雜役也可。”
“如此以來,你碧春園必將開門紅。”
老鴇還是覺得不穩妥,將信將疑。
送走神婆後,她試著叫人把初雪關了起來,喂了三天飯,還叫人給她洗漱,把脈。
三日後,碧春園開業。
居然真的一炮而紅!
老鴇瞬間信了神婆的話,她關著初雪,因為初雪不說話,眼神又總是空洞,長相奇醜無比無法伺候客人,老鴇就讓初雪做粗活,為了方便直接喊她醜醜,從此醜醜倒是成了初雪的名字。
反正只要初雪不會死,至於是挨餓還是受凍都不重要。
再後來,就是竇章和范書遇看到的那樣,初雪被控制在碧春園內,哪兒都去不了。
*
“發財告訴我,這些不是完整的畫面,只是一些片段,記憶芯片失效了,後來的這些已經是強弩之末。”
竇章飄在上空,看上去心情很一般。
范書遇同樣。
他們飄到草坡上,透過一扇窗,看著老鴇在訓練女孩奴生們的待客禮儀。
“要嫵媚,知道嗎?跟客人說話要學著撒嬌!”
碧春園內有些地方是直接根據殘留的福利院設施就地建造的,偶爾會保留之前的樣貌,也會廢物利用,因為老鴇想從中省一筆建材錢來撈油水。
他們所坐的草坡右側,連著的就是曾經福利院的音樂教室。
竇章不想看老鴇訓練女孩們,於是站起身飄了過去。
他回來的時候,肩膀上方居然懸浮著塤。
三維空間內的東西是不能隨便亂碰的,竇章沒有親自接觸。
他又坐回了范書遇身邊。
“你是怎麽做到的?”范書遇納悶。
竇章指了指自己肩膀上飄著的東西,“你說這個?”
【發財:范先生!我可以教您!】
竇章:...........
竇章:你做好準備,我要罵你了。
【發財:嚶。】
“你教吧。”最後竇章還是松了口。
精神海裡,那個發光小人瞬間激動起來,雀躍地開口:
【范先生,您可以試圖跟我‘交流’,用你的意念,用顱聲。】
【如果您能和我融為一體,我可以幫您做任何您想做的事情。】
【對,您要放松心情.....】
竇章在這時候讓渡了一點權限,范書遇感覺那發光小人離自己又近了些。
“慢慢教吧。”竇章隨口道,他其實沒覺得范書遇在短時間內真能學會。
傳聞中的Y是個代碼小白,和精神體融合這麽特殊的黑客素養,一般人都不具備。
於是竇章使患著發財。
斜長的草坡上,竇章眺望天邊,地平線上一隻鳥都沒有,庸城的動物越來越少,連蚊子在這種時期都變得格外珍貴起來。
他肩膀上那塤忽然飄到了竇章的手邊,有黑點蓋住音孔,但竇章的手卻沒動。
悠長,空曠,滌蕩人心的音樂在這片土地上響了起來。
他們的面前,仿佛出現了幾個熟悉的面孔,那幾個高低不一的身影在草地上打滾,唱歌,寫詩,互相揪著對方的臉頰嬉戲打鬧,而旁邊,一道清麗婉約的身影坐著,在批改作業,臉上帶著溫柔的笑。
范書遇在聽到塤響起的一瞬間,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直衝腦門,讓他腦中的弦都顫了顫。
這弦一直連接到心口,在心口上輕輕地撓著。
熟悉的音調在草坡上響起,伴隨著天邊的落日余暉:
“長亭外——”
“古道邊——”
“芳草碧連天——”
風過,坡上的草搖曳出海浪。
竇章吹的是送別。
這聲音清澈,蕩氣回腸,可又縹緲悠揚。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