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想不出究竟有什麽“隱疾”會在每年固定時間發作,以至於師無衍不得不避開所有人,自己借著閉關躲藏。
可一旦順著這方向去想, 記憶中便有無數蛛絲馬跡,一一浮現。
謝執玉記得很清楚,他幼時有段時日總是夢魘,難以入睡, 那時師無衍總會陪著他, 待他睡著之後才離開, 可就算在那時,到了這幾日前後,師無衍也一定會去閉關,絕不會在外人面前出現。
事情好像還不僅是如此, 待謝執玉修為高了些許後,便能覺察師無衍閉關前後, 那靈力總有波動,氣息也不怎麽穩固, 只是那時他從未多想,畢竟這靈力變化同人的身體狀況差不了多少,偶爾若有些區別,倒也很正常,若不是今日在仙門閑談上見著有人將這些事聯系到一塊,他或許還難以覺察到此事異樣。
謝執玉收了玉符,回眸看向正蹲在他膝上舒服得打呼嚕的神獸,用力清了清嗓子:“小黑,我有一件事要問你。”
神獸懶洋洋抬起腦袋:“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麽?”
謝執玉:“我師尊身上……是不是有什麽隱疾?”
神獸發出了極其疑惑的聲音:“……啊?”
“我就是覺得很奇怪,他怎麽每年這時候都要閉關。”謝執玉皺起眉,“前幾日我見他氣色不佳,有些像是生病了。”
神獸神色複雜。
“我原以為師尊是為我療傷,以至靈力缺損。”謝執玉摸了摸下巴,做出了不起的推斷,“可以師尊的修為,這麽點小事,不至於會有那麽大反應吧?”
神獸/欲言又止。
謝執玉:“莫不是師尊本就有隱疾,每年定時發作,正巧被我撞上了?”
神獸:“……我看你的腦子才有隱疾。”
謝執玉皺了皺眉,可若非是疾病之外,他實在很難想出究竟是何等問題,才能令師無衍每年都恰在這時候閉關,他皺眉想了片刻,這才隱約得出一個答桉,問:“難道是師尊以前修煉時出過意外?”
神獸:“……”
“說到此處,我一直都覺得很奇怪。”謝執玉再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做出他自認了不起的推斷,“修仙之人本該青春永駐,可師尊這白發……他以前一定出過什麽事吧?”
神獸:“……”
謝執玉:“嗯,這個推斷靠譜一些。”
神獸這才有所動作,垂下了腦袋,盯住了自己的爪子,喃喃道:“看來還是該和小無衍提一提。”
謝執玉豎起耳朵,仔細傾聽神獸將要出口的線索。
“教徒弟不能隻教劍法。”神獸說道,“……腦子真的也很重要。”
謝執玉:“……”
可惡,這神獸,罵他傻是吧。
謝執玉按住了神獸的腦袋,不顧神獸的怒吼,狠狠搓上了好一會兒,卻又忽地想起一事,不由蹙眉,問:“小黑,師尊說兩日後便來,他這回閉關不到半月,不會出事吧?”
神獸掙扎著用爪子推搡謝執玉的手,忽而聽謝執玉說了這麽一句話,它竟不由有些發怔,驚詫道:“他兩日後要來?”
謝執玉:“師尊在傳訊中是這麽說的。”
神獸想了片刻,說:“反正不是病症,來便來,小無衍自己心裡有數,不會出事的。”
謝執玉正要接話——
神獸很是苦惱晃了晃腦袋:“不行,只有四五日,還真可能會出事。”
謝執玉:“師尊到底怎麽了……”
神獸卻還在自言自語,道:“他現今的靈力,應當能夠壓製住。”
謝執玉皺眉重複:“壓製住什麽?”
神獸小聲道:“但你還是離他遠一些吧。”
謝執玉:“我……啊?為什麽?”
神獸用力搖頭,表示無論如何,後頭的話,他是絕不會說了。
謝執玉知道神獸似乎受了師無衍囑托,許多事它並不好開口,至多只是能暗示,而後便要靠謝執玉自己猜測,亦或是尋人詢問,只是此番神獸連暗示都不怎麽足夠,以至他根本不知還能從何處去處理此事線索。
謝執玉又盯著神獸看了一會兒,這才聽聞神獸小聲開口,說:“這種事。”
謝執玉豎起耳朵。
神獸嘟噥了一句:“合歡宗……”
謝執玉一頓:“誰?!”
不對,同他師尊有關的事情,怎麽還能和合歡宗扯上關聯?
可神獸已扭過了頭,似乎不打算再同他說話了,這便是他給謝執玉最後的提示,信或不信,全都是謝執玉自己的事情。
謝執玉再度沉默著看向了手中的玉符。
尋合歡宗問也簡單,陽華對他幾乎知無不言,只是這詢問極易暴露師尊的身份,若師尊真有什麽不可為外人所言的隱疾,他本也該幫師尊瞞著,怎麽能隨意出口告訴他人?
他心中萬般糾結,不知想了多久,始終無法下定決心,神獸又不肯理會他,他唯一的線索就在此處,只要他能伸出手,點一點陽華的名字——
外頭忽地一陣喧鬧,似有幾人正在大聲說話。
謝執玉下意識便將玉符收起,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喧鬧之中,他只能聽清隱約幾字字詞,應當是方才進幽冥山去救援門中弟子的宋白川回來了。
可外頭這哄鬧程度,聽起來像是出了什麽大事,謝執玉匆匆起身,出去便見數人圍著一名弟子,楚從歸正運功為他療傷,而那人看起來傷得極重,一身衣物幾乎被血染透,刺得謝執玉稍稍一怔,而後便不由快步朝著幾人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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