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調顯然有些緊張,也不知自己說完這句話後,出現的究竟是毫無理智直接把他撲倒的大狐狸,還是不知躲藏在何處的師無衍。
他終於看見了他的床,那床幔被扯得低垂,隻微微露出一角空餘,能令人瞥見些些許後頭的光景,而此刻,那空隙中垂落出毛茸的狐尾,順著掉落一半的被褥滑下來,那尾尖微微顫動,令謝執玉略松了口氣。
還好,看這狐狸尾巴,沒有師無衍變成白狐時那麽大,師無衍應該還是人形,也還有理智,至於為什麽不理會他……
謝執玉輕輕咳嗽一聲,道:“師尊,您在裡面吧?”
面前的尾尖輕輕擺了擺,像是在回答謝執玉的話語。
“您還好嗎?”謝執玉小聲詢問,“我可以……看看您嗎?”
師無衍:“……”
他仍是沒有等到師無衍的回答,可片刻後,他卻看著床幔之後伸出了一隻手,輕輕攥著床幔一角,將那紗帳扯開了些許,而師無衍就在床幔之後,已經化出了妖修的模樣,那狐耳低垂,衣襟略微有些散亂,攢眉朝他看來。
師無衍那面上神色,同他平日的模樣似乎並無多少不同,可那眸中顯正極力壓抑著什麽,也不知是將何物堵在了那異樣平靜的表象之下,他看著謝執玉,那目光顫抖,很快將眼睫垂了下去,最後幾分理智強壓下他心中的欲求,終於開了口,問:“……你在你屋中做了什麽?”
謝執玉:“……”
謝執玉心中幾乎湧出無限內疚之意,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為了滿足自己那幾分好奇,究竟都做了些什麽,他想起師無衍曾同他說過的話——師無衍憂他今後為了維持靈氣,不得不受製於一事,只能依靠雙修恢復。
師無衍覺得這是極不好的結果,因為他自己深有體會,他最恨這等不得不被狐族天性操縱的日子,謝執玉明明已經聽他說過此事了,他卻還是……他卻非得要……
謝執玉現在就恨不得給自己來一巴掌,他想起他在屋中留的那僅是半成品的陣法,又匆忙轉身,急忙要將這陣法撤去。
師無衍默聲不言看著他的動作,未發一言,似乎也沒有怪罪,直到他將那手法拙劣的術法徹底清除,不知所措回眸看向師無衍時,才見著師無衍似是有些無奈般歎了口氣。
謝執玉心中的內疚更甚。
他以前是知道師無衍因為狐族身份而每年總有半月時間需得閉關,避開衆人,可他唯一一次見著師無衍發情,師無衍是隻白狐模樣,等師無衍恢復人形,便已幾乎完全恢復了,與他平日的模樣相比,至多也就是略微顯得主動了一些。
他只是模糊知道妖修的或許並不怎麽好度過,可從未有過這般直觀的感受,他看著師無衍那異樣壓抑的神色,與不得不顯露無法隱藏的狐耳與尾巴,他隻覺得自己過分極了,什麽謊言隱瞞都早被他丟到了腦後。
謝執玉垂下腦袋,幾乎說不出愧疚,道:“師尊,是我的錯,屋中的是……我學來的合歡宗術法。”
師無衍:“……”
“我隻學了一些,自己編了另一半,我沒想到——”謝執玉一頓,自己將為自己辯解的話語咽了回去,此事就是他的錯,再怎麽辯解都不會有用處,“我知錯了,您若是要罰我……”
師無衍又歎了口氣。
他好像是頭一回聽謝執玉提起“合歡宗”叁字而沒有生氣,那看著謝執玉的眼神之中,顯是也沒多少怒意。
師無衍越是如此,謝執玉便越發懊惱,他已收了屋中術法,可師無衍卻沒有一點要恢復的意思,他便只能猜想,這受合歡宗術法影響之後,便只能按著尋常方式來度過這了。
這是謝執玉自己惹出的事,他理應幫助師無衍解決,道歉已經沒什麽用了,謝執玉乾脆看向師無衍,問:“我應該做些什麽?”
師無衍:“……”
謝執玉:“您以前閉關度過此事時,都要做些什麽?”
二人之間有片刻沉默,師無衍這才低聲開口,道:“不過是打坐清修罷了。”
他只要不在這期間失去太多靈力,便不會失控至那白狐模樣,他既能自控,這些時日無法也就是難以忍耐一些,他只需維持清明,便還是能夠度過這些時日的。
可今日他在謝執玉屋中了招,此處全是謝執玉身上的氣息,他維持自控便已要難許多了,現在謝執玉回來了,就站在他身旁,他若還靠清修強熬,未免也太過離譜了一些。
“……你在此處。”師無衍輕聲說,“過來幫幫我。”
謝執玉:“……”
謝執玉那愚鈍了不知多少年的劍修腦袋,在此刻終於無師自通一般頓悟了。
他猛地明白了師無衍話語中的意思,自然也不需要再有任何猶豫或是思考,立即便湊上了前去,俯身吻了下去。
他其實還是沒有學會那日師無衍那般熱切的親吻,略微學著了一點東西,便摸索著想要在此刻實現,他按著了師無衍的手,下意識想要覆身壓上去,可除了這動作外,他便有些躊躇了,天下最難的劍招也沒雙修時該做的事情難記,更何況上一回他情動至深,許多事只是順理成章的本能之舉,他根本忘了自己做過什麽,因而那短暫怔愣之後,他反而被師無衍攥住了手腕,抵著壓到了床上去。
師無衍俯身吻他,毛茸茸的耳尖蹭過謝執玉的臉頰,他自己都聽得見自己那幾乎要撞出胸腔的心跳,他深吸了幾口氣,試圖平定心神,也不知怎麽的,腦中忽而便冒出了幾句莫名的話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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