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飲冬的指腹驀地一緊,筷子滑了一截,魏魚趁機把涼皮往自己這邊扒拉幾下,見江飲冬又要搶,出聲阻攔:“我筷子上的口水全沾上去了!”
江飲冬頓住,“那又怎麽樣?”
“吃別人這麽多口水怪惡心的。”
魏魚說著刺激人的話,語氣卻輕飄飄,莫名讓人升起反抗欲,催促著江飲冬接著做點什麽、
江飲冬用指腹的繭子摩挲手中的木筷,牢牢夾住幾根涼皮不放,他學著以往魏魚慢吞吞的語氣說:“這上面,也有不少我的口水。”
說罷,手上用力,幾根韌道彈性的涼皮被扯斷,在盤中一分為二。
魏魚沒了異議,夾住自己那一小份,半晌哼唧了句幼稚。
最後一口涼皮進了兩人的肚子。
因著涼皮做出來的效果不錯,魏魚提議他可以做多一些給江飲冬拿到鎮上賣。於是兩人在午後又忙活了一陣,等著面漿沉澱的時候,江月來了。
江飲冬給她開門,江月一進院子就往裡竄,江飲冬隨意掩了門,拎著她衣領時,小丫頭還賊眉鼠眼的瞄個不停。
“江月,你是個姑娘,跟你哥學學,斯文秀氣點成不成?”
江月攤手:“你都說我是姑娘了,為啥要和我哥學呢。”
裡屋,魏魚坐在床上攏了攏衣衫,拿起一本書,裝模作樣的攤在手裡看著。
江月沒有上次那般大驚小怪,她走到魏魚面前,蹬蹬有勁的大跨步變成了小碎步,小臉上起了微紅。
江飲冬:“……”
不像姑娘的毛病,見著好看男人就被治好了。
等到魏魚從書中抬頭看過來時,小姑娘嘴唇囁嚅,好半天才蚊子叫:“魏哥哥。”後腦杓當即江飲冬敲了下。
江飲冬冷著眼看她:“叫魏哥。”
魏魚彎了彎嘴角,江月看的眼睛發直,當即改口:“小魚哥哥。”
江飲冬耳朵受不住她含羞帶躁,“能不能正常點,別叫這麽肉麻。”
魏魚和她打了招呼,江月笑嘻嘻的從自己隨身的小布袋裡掏出一把瓜子遞給他,又在房中左右瞧,蹭蹭跑到桌前,把一布袋的瓜子全倒上面,江飲冬看那一堆,足足有一斤。
她倒是頭回這麽舍得。
江月自己搬著小板凳坐在魏魚床邊,這才回了江飲冬方才的話,“叫魏哥我總覺的在叫你們這些臭漢子。”
江飲冬:“……”
他眼神飄向一無所知的人魚。即使有條魚尾,再俊俏的漢子也是漢子。
魏魚噗嗤一笑,江飲冬忍住揪她耳朵的衝動,“再口不擇言當心我揍你。”
江月轉頭甜滋滋地對魏魚道:“小魚哥哥,你比花兒都漂亮,是我見過最美的哥兒。”
嗑瓜子的魏魚:“……”
有朝一日竟有人用他和花比美,饒是他一個美男魚也不堪承受。
江飲冬此刻倒覺得,江月這丫頭的另一副面孔頗有趣。
魏魚扯了扯嘴角,禮尚往來,“你也是我見過最可愛的小姑娘,比……比小兔崽崽都可愛。”
江飲冬面上險些繃不住,這都是什麽破比方。魏魚這人魚,著實太不男人了些。
小姑娘卻很吃這一套,心裡美的忘乎所以,裝乖裝的得心應手。江飲冬在一旁聽了兩三回他們的對話,終是逃到了灶房。
江月說累了,動手給魏魚剝瓜子,魏魚拿出江飲冬的那方白帕子墊在下面。
江月一口氣剝了十幾個遞給魏魚,而後悄咪咪湊過來,“魚哥哥,你和飲冬哥夜裡都睡這一張床上嗎?”
魏魚把瓜子倒進嘴裡,邊嚼邊道:“不啊,還有那張躺椅。”還有那裡的魚缸。
“那就好。”江月松了一口氣,雖這是她娘讓她打聽的,但她自己也很關心,“這床這麽小,飲冬哥強壯如牛,我真擔心他把你壓壞了。”
“咳咳。”魏魚被嗆到,小姑娘連忙給他順順背,魏魚眸子忽閃:“不會發生這種事。”
他們不睡在一起,小姑娘還是發愁,“可是你們這樣怎麽生崽崽啊。”
“啊……?”魏魚的瓜子全掉床上,驚詫的眼睛圓溜溜,臉蛋不自覺漫上了紅。
小姑娘搖了搖頭,兀自嘀咕,“不行,娘說成了親才會生崽崽,那你們如今還是不用一起睡覺。”
魏魚大腦一片空白,眼前似有道看不見的屏障,無聲無息地裂開了一條縫,湧進了大股大股甘泉,澆的他心口不安,蠢蠢欲動。
他後知後覺,這裡好像不是他所認知的普通村子。
所以,男人和男人能生子,還能正大光明在一起?
難怪當初江飲冬眼神怪異地確定他是不是男子。也難怪,昨夜江飲冬聽著兩個男人打架也不稀奇。
但似乎也不盡然。
江月剝的瓜子仁堆成了小山,魏魚出神的看著。
屋外傳來腳步聲,魏魚下意識看過去,一張生面孔闖入視線。
來人淡青長衫,腰細臉嫩,姿態輕盈,宛若炎炎夏日的一片清新的小綠葉。
看見這人模樣,魏魚霎時有種頓悟之感。
“寧哥兒?”江月驚訝地叫了那人一聲,笑容收了一半,疑惑道:“冬子哥讓你來的嗎?”
魏魚這回聽清了江月的稱呼,心道果然。
他打量紀寧的時候,紀寧也將魏魚瞧了一遍,面上有一瞬間的怔松。他在省城也沒見過這般姿色明豔的哥兒,即使坐矮了去,也仿佛將高處的他襯的黯淡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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