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們的愛慢慢就變成了負擔。
十四歲那一年,按照規矩,葉西杳需要離開福利院。
他不願意,他也不敢獨自生活。所以他再次“作弊”,靠自己的魅魔體質引誘身邊的人,渴望獲取到大家的特殊照顧。
但他沒有想到,因為他身體的成長,人們看他的目光已經從過去的慈愛憐惜,變成了另一種更加不可預測的癡迷。
依賴魅魔體質的後果就是,越“愛”他的人越索取更多。
葉西杳不願像真的魅魔一樣用自己的身體去滿足人類,那些得不到回應的人就越發的乾渴難耐,他們追逐他,把葉西杳逼上無法回頭的絕路。
葉西杳後來是逃出福利院的。
他在手足無措收斂了自己氣息後,奔出大門,身後追逐他的一群人忽然都迷茫地停下腳步。
葉西杳也是在那時,徹底明白了這件事——
人們在受到魔氣蠱惑後,會失去自我意識,變得毫無理智。他們對他的好,以及對他的渴望,都未必是“本意”。
從此以後,葉西杳獨自生活至今,這麽多年過去了,也再未主動使用過自己的魔力。
抱著自己的手臂越來越緊,葉西杳收回思緒,實在無法找出話來解釋,就乾脆說:“反正都過去那麽多年了,現在我覺得世上還是好人多。”
邢恕卻還是氣不過,一想到年幼的葉西杳遭遇過那樣的危險,就怒火中燒:“哪來的好人。”
葉西杳忽然回抱住邢恕,語氣藏不住的喜悅:“你啊。”
“我……?”邢恕從來沒有這種如遭雷劈的感覺,他冷聲道,“我最壞。”
我是為了殺你才來到你身邊的。
我好個屁。
葉西杳才不知道他在想什麽,隻當他說笑:“我不覺得你壞。”
“小寶,一個人生活不累嗎?”邢恕忽然問,“你為什麽……選擇留在這裡。”
這句話問得模棱兩可,可以有很多種理解方式。
邢恕想問的當然是葉西杳這樣一個惡魔為什麽會留在人類社會。
而且,葉西杳也不像其他惡魔一樣,幻化成更加強大凶殘的模樣為禍一方,反而乖巧安靜地在這個世界最無人在意的某個角落,獨自長大。
這樣有什麽意義?
是來體驗人生?
“我不知道去哪裡啊。”葉西杳說,“我一生下來就被扔到這裡了,人們收留了我,我就在這裡安家。”
他說得非常輕松,好像這對他來說,與“錯過了上一班地鐵所以乾脆等下一班好了”一樣,是理所當然的小事。
天使們不可能承認一個受到神罰的孩子是他們的同類,惡魔們則更加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個個居心叵測,惡意滿滿。
葉西杳是被拋棄的存在,而人類接納了他。
他便在這裡留下。
就這麽簡單。
邢恕沉默了許久。
葉西杳甚至以為他要睡著了,才聽見邢恕說了句:“對不起。”
“嗯?”葉西杳不明白這聲對不起是為了哪件事。
還不等他問個明白,邢恕又壓著他親了上來。
等等。
不是。
這會不會太突然了?!
“你……”葉西杳的嘴巴一張,又被趁虛而入,“唔唔唔!?”
你親上癮了啊!
不行不行,再吃更多的口水就要被邢恕的力量填飽了,他真的會暈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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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局戰略會議大廳——
“簡單來說,這次的行動計劃有三個方案,可以根據目標的情況進行隨時調整。”
“首先,我們在他回家的必經之路安排了尖銳的高空墜物,一旦砸中,必然留下大量魔氣樣本。但必須考慮到惡魔有極強的反應能力,躲避的概率超過80%。”
“如果他躲過了墜落物,那麽在下一個路口,將會發生一場自動駕駛故障的車禍。但仍舊要考慮到惡魔的反應速度,所以這場車禍將會產生大爆炸,我們安排了交警在附近路口指揮,人為封鎖了爆炸路段。”
“如果上述兩種方案都沒有成功,那麽第三步,將由余獵風隊長帶領他的行動小隊,執行保底方案——”
阿勒拜對駱以極說,“余獵風會假裝醉酒發瘋的人,在人少的路段借醉對葉西杳發起進攻,只要刀上留下惡魔的任何身體組織,立刻就會被周圍的‘路人’製服。路人自然也是我們的警員同志,這樣一來,只要惡魔不想在人前暴露身份,他就不會反擊。”
駱以極提醒道:“你們要考慮到這樣明目張膽的攻擊可能會激怒惡魔,他一旦還手,所有人都會有危險。”
“我們是根據邢恕這段時間發回的惡魔觀察報告做出的保底措施。”阿勒拜解釋說,“從邢恕的觀察來看,惡魔十分執著於隱藏自己的身份,在外人面前絕對不會暴露任何破綻,同時,他暫未流露出任何攻擊性,情緒穩定,沒有殺心。因此我們的人有80%的概率,可以從惡魔手中安全離開。”
駱以極又提出了一些問題,阿勒拜一一回答。看起來他們的計劃還算詳盡,駱以極便不再多言,隻說:“葉西杳表面看起來確實不比我們過去接觸到的魔物可怕,但這只是現階段他展示出來的某一面,你們切記不能輕敵,一旦發現有難處,立即撤退,不可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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