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那個惡魔只會出現在邢恕獨自一人的時候。
暴雪把透明的窗戶砸得發白,邢恕不動聲色地起床,轉身確認了一下葉西杳的被角,忍住了想親他一口的衝動——他怕驚醒葉西杳。
十分鍾後,邢恕走進了這場無論怎麽看都不太對勁的暴雪。
而葉西杳也在這個時候醒來。
他並不是因為提前發現了邢恕的計劃所以才醒來的,他只是又做了一場噩夢。他又一次吃掉了邢恕。
太糟糕的夢了。
葉西杳決定讓邢恕幫他做個夜宵,卻發現被窩裡少了一個人。
“邢恕?”
葉西杳喊了一聲。
他確定,邢恕不在家裡。
窗外的雪越來越大,他掀開被子,赤著腳衝出陽台,零下的天氣裡,刺骨的冰冷,葉西杳伸出了手。
但他的目的不是要檢查這雪裡是否有魔氣,而是釋放自己的魔氣來尋找邢恕。
葉西杳沒有告訴邢恕的是,其實他也有相同的猜測——是因為他在身邊,所以惡魔沒有出現。
但葉西杳刻意把結論往別的地方引導,就是不想讓邢恕提出自己一個人行動。即便那個惡魔表現得不能殺邢恕,他始終很不安。
可沒料到,就算他不說,邢恕自己也想到了。
惡魔潛伏越久,夜長夢多,他們反而被動。所以邢恕明顯是打算去給它一個措手不及。
葉西杳氣邢恕我行我素。
所以為什麽不提前跟他商量一下,就這樣跑去了?
葉西杳很快通過雪感知到邢恕的所在。
好在離得並不遠。
而且魔氣傳回的氣息裡,邢恕很安全。
他松了一口氣。
但葉西杳在收回手後,卻沒有立刻挪動自己的腳步。
因為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天使是可以預知未來的。
第50章
厚重的雪幾乎壓垮了路邊的樹,原本徹夜通明的街燈也在風雪的覆蓋下變得晦暗。
邢恕每向前走一步都覺得吃力,腳下發出擠壓落雪的聲音,腳踝幾乎陷進雪裡,導致他走得越來越慢。
他最終停在了一個地方,不是因為這裡出現了任何標志性的物體,只是他單純地不想走了。他打算等對方找上門。
這裡四下無人,周圍所有的建築物都被蒙上了一層雪白。
邢恕在原地等了許久,遲遲沒有等到除了風雪以外的其他東西經過。每過一會兒他就得拍掉肩上和頭髮上的雪,否則他很容易被埋住。
就在他以為自己誤解了惡魔的用意,開始後悔不該獨自出來的時候,呼嘯的冷風中夾雜著一串悠遠的呼喚。
“朝北走,離開雪。”
這個聲音一直重複地響起,稀碎但很洗腦,邢恕隻好循著它的指示往前走。
走了將近一公裡,那聲音還在說:“朝北走,離開雪。”
邢恕嘖了一聲,拍掉腦門上的一塊冰,煩躁地在地上踏出了一個深沉的腳印:“北個屁,要麽自己出來,要麽滾回你老家。”
然後他轉身就往回走,打算回去抱著葉西杳睡個回籠覺。
沒辦法,他的耐性在除了葉西杳以外的人上面向來很稀薄。
要讓他持續半小時都乖乖聽命於一道聲音的指令,實在太難。
“好!好好好,不走了,你就在原地停下,我向你移動。”那聲音顯得有點著急起來,“雪可真大呀。”
邢恕腳步一頓,垂眸思索。
一種直覺告訴他,這聲音的主人不是太聰明,不太像是多麽厲害的惡魔。
當邢恕看見腳邊那條累到氣喘籲籲的血紅色小蛇時,他驗證了自己想法——這東西絕對不是什麽強大的惡魔。
“晚上好,人類,終於見面了。我可久等——啊!”
邢恕一腳踩在了血蛇的尾巴處。
魔蛇驚恐大叫:“什麽意思?這是什麽意思?!你們人類打招呼的方式未免太過粗暴了!”
很奇怪的是,盡管它的聲音尖銳而吵鬧,但附近的居民完全沒有被驚動。
邢恕本來想讓他安靜一些,但意識到他現在可能已經進入了某種魔氣環繞的結界裡,也就放棄了說廢話的功夫,隻問它:“你是個什麽東西。”
魔蛇說:“你措辭可不可以禮貌一點?”
邢恕用力一碾,把它踩進了積雪裡。他用行動告訴對方,不可以。
兩分鍾後,這條只有邢恕手臂長的魔蛇艱難地鑽出了雪地,老老實實地趴在地上,邢恕問什麽它就答什麽,再也不講究多余的禮貌。
它是魔物的一種,用驅魔師的術語來給它分類的話,它也算得上是惡魔,因為蛇就是它的本體,不用附身其他東西。
但它自己覺得它比普通惡魔高級。
因為它是魔王的仆從兼寵物——幾百個寵物中的一隻。
它雖然本體魔力不強,但在魔王允許的情況下,它可以獲得魔王的力量替魔王辦事。
這條蛇竟然還有名字,它管自己叫厄羅耳,但邢恕還是管它叫“你這東西”。
邢恕問:“就是你這東西在三番五次挑釁我?”
一邊說著一邊拔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去剮厄羅耳的皮。
厄羅耳驚聲尖叫:“你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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