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使見狀微愣,看向玉衡真人時,便聽到一句兵書卦言——
“投之亡地而後存,陷之死地然後生。”
“好卦。”
“孟盟主!”玉衡真人揚聲:“啟靈城之東。”
山林裡,黑衣人像是受到了某種咒術的反噬,不禁退後了數步。而就在這時候,有股更強大的力量一下鎖定了他,天邊突然落下了一柄刀器,散修盟盟主孟開元於啟靈城的刀陣中脫出,一招刀法劈開了黑衣人所在的山林。
“設計這麽多局,何必躲在暗處,不若出來。”孟開元聲音中氣十足,隨同他的刀法,一下席卷半個山林。
咒術被化解了!?黑衣人避開了孟開元的攻擊,四周的黑衣人頓時隱沒在黑暗裡。
他見狀臉色更沉,那就只能是——
多個魔器被他一舉祭出,啟靈城的天魔陣被破了沒關系,只要紅土森林與仙靈鄉的天魔陣還在,一切就還有婉轉的機會,只是當他驅動另外幾個魔器的時候,所有魔器卻在頓時碎裂……紅土森林與仙靈鄉的魔陣竟然完全失去了反應!?
仙靈鄉若被破解可能是過於倉促陣法一般,可紅土森林是主上的陣法!
孟開元是十大強者,與他頑抗,只是浪費時間。
黑衣人的腦中思緒萬千,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這麽多後手到底哪裡出了問題,而孟開元卻沒有給他再次布置後手的時間,刀一步步壓製而來,黑衣人臉上越見陰鷙,動用了這麽多資源,甚至還用上主上的陣法,他不能失敗在這,若失敗在這,就沒有辦法回去面見主上。
“還沒結束……”黑衣人看向空中的殘刀,他身上越來越多的氣湧上了空中,激發著空中虛影殘刀中的意志。
孟開元神色微變,退後時隻覺天上的殘刀攻擊頓時迅猛了數倍:“奔雷刀。”
“孟盟主,你拿到的只是斷開的刀尖。”
黑衣人冷笑道:“你能力再出眾又如何,你能保護住玄羽莊那些人嗎?”
空中的殘刀脫離了魔陣的掌控,懸浮在了玄羽莊的上空,所有魔氣頓時失去了掌控,全部加注在殘刀上,傾斜而落,而就在這時候,刀卻一下停住了。
黑衣人一怔:“什麽情況!?”
奔雷刀最重要的殘片還在地底,陣法不可能會停下!
玄羽莊地底,渾身浴血的劍修撐著劍一步步走向前,四周全是被斬落的器械與刀訣,整個隧道幾乎變得面目全非,劍修走近至階梯,將那把殘刀連同刀柄一下拔了起來,無盡的意念隨著那刀柄上的殘存的意志湧出。
顧七重重的喘著氣,他已經完全力竭,七竅流著血。
但他還是將殘刀收進了刀鞘之中。
石階上分明幻影虛虛實實,顧七卻在恍惚看到一個人的虛影。
抱著刀拿著酒壺的男人就坐在了他的面前,男人朝他笑了笑:“裴觀一。”
“段胤。”顧七看著他,“你是段胤。”
男人聞言哈哈大笑,說著與之不同的話。
顧七沒能聽懂,但那些話像是說與他聽。
“活著便好。”
“你的劍,比以前變了很多。”
“很多年前我就說過你,劍修不得慈悲,不得過善。”
……
“裴觀一,我輸了,刀歸你了。”
顧七身上浴血,他快要看不清前面的人影,驚雷劍被他撐著,整個身軀搖搖欲墜,他一下跪伏在男人的面前,血一滴滴地落下,“段胤……”
“裴觀一,往前走。”
“那小子,快要撐不住了。”
所有的聲音化作虛無,殘存在刀上的意念似乎在消失,顧七艱難地撐著劍站起來,暴動的妖血在進一步蠶食他的意志,他卻沒有停下,而撐著劍,看向逐漸昏暗視野裡,更深處的地方。
他習慣性地抬手點向身上的關竅,然而這些關竅已經於他無用。
顧七重重地吐出一口血,識海裡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躍動著,他試圖在混亂中找少年的身影,望向了更深處。
這時候,玄羽莊的地動達到了極致,地面全部裂開,所有修士幾乎在眨眼間往外逃去。
裂開的地方轟轟震動著,一艘巨大的靈舟從地底緩緩升起,在騰空至半空時,與天上的殘刀劇烈地撞在了一起,所有修士能看到的,就是位於靈舟上宿家家主宿滄,此時他的身上像是被各種魔咒反噬覆蓋,咒術瘋狂地蠶食他的生命,整個臉孔變得蒼老衰弱,仿佛行將就木,源自他體內的殘余力量被天空的殘刀吸食而去。
“魔陣……”齊則皺眉:“他的身體操控太久的魔陣了,被魔陣吸食了生命。”
山路上,宿弈停住了腳步,看著那個陌生的老者:“父親……”
萬惡淵裡宿驚嵐的木盒震動得更加強烈,似乎與古靈舟相呼應著,木盒的表現紋路正在發生變化,如同一點點碎開的枷鎖,感受到靈舟呼應之際,木盒直接裂開,裡面浮現一個奇怪且小型的晶石。
宿滄被咒術完全腐蝕,而靈舟上的咒術像是被某種力量消解,龐大的力量在覆蓋住靈舟的同時,那枚小晶石脫離而出,落在了宿聿的手中,似乎感受到了靈舟的掌控權在他的手中,晶石驟閃片刻,化作虛無沒入了靈舟之中,刹那間,宿聿感覺到了無盡的奧妙,來自古靈舟的諸多術法在與晶石融合時變作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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