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保存得很好,上面似仍縈繞著奚長遊殘留的靈氣氣息。
身為徒弟,抱著怎樣的心思,才會這般私藏師父用過的貼身物品。
這個匣子怕是連奚長遊都不知情。
虞還隻覺得這木匣頗為燙手,讓他覺得這間屋子都難待下去,草草收拾好便連忙起身出了房門。
……
奚長遊的身體還需要多觀察,所以醫靈谷等人並不著急離去。
明融將奚長遊和虞還視作親人,之前虞還不認她,現在奚長遊回來了,自然也有許多往事要說。
短短兩天,奚長遊屋裡便滿是湯藥的苦澀味道。
熬藥的弟子在外面忙碌,奚長遊與明融便在屋內聊著天。
只是聊著聊著,話題難免會轉向沉重。
奚長遊實在太想知道當年的真相。
可問及兩個師兄的死因,明融也是皺眉。
“當時我們都覺得奇怪,先掌門和三長老的修為那麽厲害,怎麽會那麽輕易去世,”她搖搖頭,“但沒辦法,我到現在也想不通。”
奚長遊坐在桌旁,就著茶水將丹藥服下,眉間輕輕皺著。
“當時魔族太過猖狂,每天都有許多死傷的弟子,我就日日跟在師父身後救人,”明融想起往事,喉間發滯,“可後來連我的師父也遇害,他臨走前告訴我,醫靈谷只有避世才能有一線生機,這是青山派大長老飛升前留下的囑咐。”
奚長遊聞言神情微動。
大師兄參道最深,擅看卦象,能說出這句話並不奇怪。
他忽然意識到,會否在這場劫難未發生前,大師兄便已經預料到了?
“師兄他可再留下什麽話?”奚長遊問道。
明融想了想,又是搖頭:“沒有了。”
她又皺著眉回憶片刻,補充道:“不過大長老飛升前,曾與我師父說仍想見您最後一面,不知這句可有暗藏什麽玄機?”
這句看似平常,像是因為思念與遺憾而生出的感慨,奚長遊一時想不到有什麽特殊之處,只是暗暗記在了心中。
他仍有個疑問需要解答。
“當年……虞還究竟出了什麽事?”
奚長遊指的是為自己養魂失敗後,虞還又是為何失的憶,為何修為大增成了掌門。
畢竟那時,魔族來勢洶洶,修為最為高深的門派長老也接連離世,青山派重擔隻落在他這個初出茅廬的小輩身上。
又加上復活奚長遊不成……接連遭受這樣的打擊,奚長遊都懷疑虞還是怎麽活下來的。
明融聞言情緒激動起來:“醫靈谷雖然避世,但也知道外面的風言風語,他們都說掌門曾入了魔道,仙尊千萬別信。”
她語速偏快道:“魔族害得您無法順利復活,又害死了青山派那麽多人,掌門對魔族是不共戴天的仇恨,怎麽可能與那些畜生為伍。”
奚長遊莫名心跳加快。
他注意到明融說的那句“死都不願入魔”,心中驀然有極為不安的預感。
“我師父去世的時候,青山派的幾位長老都早已不在了,整個門派連個議事都找不到,連掌門大弟子邱代雪也已經暗中投向魔族,”明融道,“我那時已經絕望,本是去找虞還師兄道別的。”
“他那時剛在界膜附近安置完聚靈法器回來,可我和幾個醫修趕過去時,卻見他自毀了一半根骨,早已不知昏死了多久。”
奚長遊呼吸都是一窒,他幾乎說不出話來:“你說什麽?”
“……他應當是要自戕的,”明融眼眶也紅了起來:“所幸我們去的還算及時,續命的陣法熬了三天三夜,總算是救回虞還師兄的性命。”
“仙尊,根骨是修士的命脈,根骨粉碎,和死了一回沒有什麽區別。”
所以虞還才會將往事忘得這麽乾淨。
至於修為大增……並沒有什麽魔族捷徑。不過是虞還醒來後,切斷往事,從此心中只有保護青山派與鎮壓魔族兩件事,心無旁騖,拚命修煉換來的罷了。
奚長遊從活過來到現在,聽到了數不清的壞消息,可沒有哪次讓他這樣失態。
“我還奇怪……他天賦那般厲害,一直是同門師兄弟中最有悟性的,為何千年過去,修為卻停滯在大乘一動不動。”奚長遊低聲呢喃著。
他是見過虞還施法的,靈氣之凌厲,已不止大乘。
可就是不見突破。
原來竟是這樣。
缺失一半根骨,任你再天資卓絕,從此也無緣飛升,自然也到不了渡劫期。
一滴淚自眼尾迅速滑落,奚長遊忽而起身便往外走。
他現在迫切想要看到虞還。
踏出屋門兩步,恰好碰上虞還從小院安置好過來。
對方看到奚長遊急匆匆的身影,似是有些意外。
尚未來得及開口,奚長遊已經幾步來到跟前,將他一把攬入懷中。
虞還整個人都愣住了,他渾身僵在原地,感受到對方的手指徑直按在他後腰位置,順著脊骨往上摸。
一陣麻意由對方觸碰的地方,順著脊骨傳遍全身,虞還幾乎無法自控,下頜隨之繃緊。
直到感受到奚長遊想要施法往深處探查,他才倏地攥住對方的手腕。
“……仙尊。”虞還聲音極低,神情也有幾分慌亂,“仙尊不可妄動靈氣。”
奚長遊聞言抬眸,眼眶眼尾皆染上薄紅,兩人直到這時才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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