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色匆匆,卻沒想到會在門外碰上虞還。
對方仍穿著白日的掌門正袍,身上落了幾朵桃花,不知在奚長遊院外站立了多久。
奚長遊心中急切,也來不及去細究,虞還見他衣衫單薄,一邊將自己的外袍披在奚長遊肩上,一邊開口詢問:“仙尊要去哪裡,何事這般緊急?”
“後山墳塚,”奚長遊無暇顧及他的動作,稍一停頓,又一把攥住虞還的手,“你與我一起。”
這般情境,即使他不說,虞還本也打算跟上。
由虞還施法瞬移,速度便快了許多,兩人很快便出現在了奚長遊的墓碑前。
奚長遊似是太過急切了,他呼吸微亂,和虞還緊握的那隻手也出了汗,卻一直忘記松開。
虞還站在仙尊身後,垂眸看向兩人緊緊交握的手,壓下渾身騰起的熱意,又將視線移開,假裝並未察覺。
墳塚建造都是有規格與要求的,奚長遊的空墳從外觀上看,與其他二位長老的並無差別。
奚長遊神情凝重,在墳墓周圍仔仔細細探查了一遍,最終果然在墓碑後感知到一縷極若的靈氣波動。
那波動與周圍的天地靈氣極為相像,叫人幾乎察覺不出來。
奚長遊認定後,直接抬手施法,猛地擊碎了刻著自己名號的墓碑。
“仙尊!”虞還千防萬防,也沒防住奚長遊使用法術,嚇得他連忙拿過奚長遊的手掌去看,確認沒受傷才松口氣。
而在墓碑之下,赫然是一片複雜卻又熟悉的陣法。
那是青山派最為深奧難學的陣法,奚長遊當時學了好幾年才學會,後來教虞還又廢了好大的功夫,所以他印象頗為深刻。
這陣法不僅難在布陣複雜,連拆解也頗為麻煩。
若是放在以前,於奚長遊而言自然只是時間問題。
可他的身體素質如今隻達築基初期,怕是承受不住拆陣所用的靈力。
果然,繁複的符文逐漸籠罩住整片墳塚,陣法解至一半時,奚長遊已覺得渾身鈍痛不已,面色也變得慘白。
在奚長遊還打算繼續時,虞還已經上前,擅自打斷了他的施法。
對方一手攬住奚長遊後腰,將人帶出幾米遠,神情凝重道:“仙尊,讓我試試。”
奚長遊忽的一愣。
虞還雖然學過此陣,可那也是失憶之前的事。
自從虞還自斷根骨後,所練的東西便已與奚長遊教的毫不相乾,就連靈氣氣息都變了。
對方本該不知這是什麽陣的。
可奚長遊一面擦去額間的冷汗,一面發現,虞還拆解陣法的動作竟熟練又準確,沒出絲毫錯處。
虞還靈力極為深厚,不出片刻,隨著一聲巨響,巨大的靈氣將地面衝擊的崩裂開來,陣法應聲而解,一道通往地下的暗道顯現出來。
奚長遊尚有些意外:“你……自己學過這個陣?”
相較於解陣,虞還顯然更關切他的身體。
對方熟練地將指腹按在奚長遊經脈處,細細探測過後,才搖頭道:“不曾學過,但……”
但看到奚長遊解陣時,虞還隻覺得那副畫面分外熟悉,又加上剛才著急,解陣之法未經思考就已經自覺浮現在腦海中了。
奚長遊大致理解,偏過臉點了點頭:“走吧,進去看看。”
……
墳塚內的場景不似外面看上去那麽有限。
地底面積極大,結構又頗為複雜。
循著那道若有似無的靈氣波動,兩人在狹窄的暗道中走了足有一個時辰,中間又破解了七處用來防范擅闖之人的陣法,眼前才總算是豁然開朗。
在墳塚的最深處,像是用巨石砌成了一間暗室。
奚長遊方一踏進,鑲在四面牆壁上的夜明珠便隨之亮起,照亮了室內的場景。
暗室再空曠不過,除了中央的案幾,以及案幾上的幾片龜甲,再無其他東西。
那幾片龜甲看似頗為普通,甚至已經陳舊不堪,奚長遊看見時卻隻覺得腦中一震,渾身都隨之顫栗。
龜甲上再熟悉不過的氣息印證了他的猜測,大師兄果然布下此局,在這裡等他。
他由虞還扶著來到案幾前,垂首間,奚長遊割開指腹,將一滴鮮血滴落在龜甲縫隙之間。
霎時,暗室內涼風陡起,卷去龜甲上厚重的灰塵。
再度眨眼的功夫,碎裂的龜甲已拚湊完整。
眼前白光乍現,一縷力量極為強勢的神識衝向四周,籠罩下來,一幕幕幻影也隨之浮現。
當年的所有真相就這樣顯露在自己眼前,奚長遊的身體禁不住這樣勞累,此刻只能靠虞還扶著才能勉強站穩。
……竟是天劫。
直到這時候,奚長遊才意識到自己將事情想的有多簡單。
他不是沒想過是天劫,可他一直以為天劫便只是指界膜的破損。
所以在拚死修補好界膜時,他便覺得天劫已經安然度過,青山派以及修真界今後定會安然無恙,自己死得十分值得。
不只是他,其他幾位長老也是這麽想的。
但事實上,界膜破損不過是天劫的開始。
因為這不只是修真界的天劫,更是三界的劫難。
按照原本的發展,魔界會攻陷修真界最強大的門派青山派,隨後整個修真界都會跟著迅速淪陷。
而魔族在攻佔修真界後,又會與妖界展開混戰,最終殺孽四起,三界陷入混沌,就此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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